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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做梦（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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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倒计时的结束，站在门口的医生用手环，同时打开了“电梯”和病房的门。每拜访一个病人，都要回到“中央电梯站”再找一个空的“电梯”重新出发，总让他有一种，自己更像是在乘坐“公交车”，而不是“电梯”的错觉。

他刚走进病房，就被凯蒂跑过来，一把抱住了他的双腿。然后，凯蒂就开始哭哭啼啼地讲起来，“呜呜呜……医生……我早上起床的时候……呜呜呜……看到那里有三只猫在那个吊床上面，”凯蒂踮起脚，伸直胳膊用力地指着，正对着门的墙中间偏上的位置，医生沿着凯蒂的胳膊，看向那个只有壁纸的、光秃秃的墙面。

但他耳边的声音并没有停下来，“呜呜呜……还有一个这么大的面包，”她松开另一只抓着医生裤管的手，两只手几乎成双臂侧平举的样子，比划着“面包”的大小，“从吊床上面掉下来……呜呜呜……掉到了我的床上……”凯蒂又转身指了指自己的床，“其中，有一只白色的猫一下子跳到我的胸前，一只爪子按住了我的喉咙……呜呜呜……”凯蒂装作喘不过气来的样子，模仿着当时的情形，“我吓了一大跳……呜呜呜……但是我躺在床上，被那只猫按着动不了。然后那只白猫就过去吃面包了，它一口撕下来了这么大的一块儿面包。”在医生看来，她现在仍是双臂侧平举的样子，只是她好像越讲越入迷，都忘记了哭泣。

医生蹲下来问凯蒂，“那另外两只猫呢？”

“它们也跳到我床上，跟那只白猫抢面包吃，然后那只白猫就和一只身上全是黄色条纹的猫打起来了。那只黑猫把面包叼走了，”凯蒂指着床头的墙面，好像黑猫从这堵墙穿过去了似的。“另外两只猫发现面包不见了，就去追……呜呜呜……但是我不知道为什么……呜呜呜……它们打架……呜呜呜……跑来跑去的时候……呜呜呜……都要从我身上过去……呜呜呜……它们的爪子按得我喘不过气来……呜呜呜……”她突然委屈地、哭得也快喘不过气来了。

“现在，那三只猫都不见了吗？”医生问道。

“嗯嗯……呜呜呜……”

“那……那个吊床还在那里吗？”医生指了指床头的那面墙。

凯蒂停止了哭泣，顺着医生的手看过去，有点迷糊地摇了摇头，说道，“不是那里，吊床在这边。”她跑到门对面的那面墙下，又踮着脚尖，伸手向上指着什么。然后又指着床头，“猫猫是从这里跑掉的。”并重复了一遍，“那只黑猫把面包叼走了，另外两只猫发现面包不见了，就去追。”

“那你能不能给我形容一下吊床的样子？”

只见凯蒂后退了几步，看着墙面接缝处，绘声绘色地描述道，“吊床有两根绳子，下面拽着一块板子。”

“让我来帮你一下吧。”在凯蒂回头看他时，医生走过去，一下子将她举过肩头，“来，摸摸你看到的吊床。”

“啊！”凯蒂先是因为突然腾空而起，大叫了一声。听到医生的话，她才想起伸手去够“吊床“，结果抓了个空，失去了平衡，又大叫了一声“啊！”。医生用另一只手稳住了她，然后慢慢地把她放到地上。“吊床不见了！”凯蒂再抬头向上看时，惊讶地叫道。

“你现在醒过来了吗？”医生轻轻地拍了拍凯蒂的肩膀，然后把凯蒂抱到床上，安慰道，“你刚刚都是在做梦，这里没有猫，没有面包，也没有吊床。”

凯蒂揉了揉眼睛，又向墙上看过去，好像有些失望地低下了头。

“你今天吃早餐了吗？”医生用手在她脸上蹭了蹭，关心地问道。

“没有。”凯蒂摇了摇头，“我害怕……呜呜呜……”她瘪了瘪嘴，又开始哭起来，“猫猫是不是不会回来了？……呜呜呜……”

“你到底是害怕小猫，还是想让小猫回来呀？”医生有点哭笑不得地看着凯蒂。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凯蒂愣了一下，可能她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便又接着无助地哭了起来。

“要先吃饱饭，才有力气哭，对不对？来看看你想吃什么？”医生摸着凯蒂的头，提醒她。

“嗯嗯……呜呜呜……”凯蒂点了点头，但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一下子停不下来。

医生打开自己的手环，问道，“你想不想吃面包呀？”

“呜呜呜……面包？”凯蒂突然睁大眼睛，然后眼神恍惚了一下，继续说道，“猫猫们抢的面包，是……”然后看着医生伸过来的手环，投影出的各式各样的面包，开始找起来。过了一会儿，她拉着医生的右手，指向其中一种最简单的、顶面略微鼓起呈拱形、整体大致为长方体形状的金黄色白吐司烤面包，高兴地喊着，“就是这个，就是这种面包，猫猫们抢的就是这种面包……”

“就是这种面包吗？那你今天早上就吃这种面包，好不好？”

“嗯？”

“放心，不会有猫猫来抢的，这里根本就没有猫，那是你梦里的。你现在醒了，不会再看见它们啦。”

“嗯……”凯蒂有些犹豫，但是，看到医生已经利索地申请好了，也就没有再说什么。

护士很快就端着一盘早餐进来了，除了面包，还有一杯橙汁、一个煮鸡蛋和一小碟坚果。凯蒂拿起那杯橙汁，“咕咚、咕咚”地喝着。医生掰了一小块儿面包递给她，她也接过来吃了。随后，医生看着凯蒂，自己把面包撕成小块儿，一点点吃完。又把鸡蛋递给她，然后看着凯蒂，一口一口地把鸡蛋吃完，把剩下的橙汁都一饮而尽。

就在凯蒂吃饱喝足，拿起碟子里的一个腰果，准备填进嘴里的时候，医生突然从凯蒂的手里夺过腰果，用手指把腰果捏的粉碎，露出凶狠的神色，压低了嗓音说道，“你不害怕我了？”

凯蒂被吓得赶忙收回手，身子向后仰，同时缩起下巴、脖子和肩膀，眼睛死死地盯着医生手里的腰果碎、从指缝中露出来的粉末、还有不断掉在外面的碎渣，连一口大气都不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