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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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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老大在西安的肉店一開張就表現不凡，每天買肉的人排着長隊，第一天就銷售一千多斤，緊接着逐日增長，僅一周内日销售量就突破了三千斤，屠老大得意的給知己人說，這錢要說好掙來，就跟拾錢一樣。屠老大回到屠家庄，身着一套崭新的皮夹克，足蹬皮鞋，戴上头盔，骑上摩托车，专门买了一副太阳镜，让媳妇穿着新衣服戴着眼镜坐在后边，屠老大一松闸，一给油，摩托车急速飞转起来，吓得媳妇赶紧抱住屠老大。摩托车穿过屠宰市场，上了一零四省道，越过商贸一条街，加码向金城县驶去，那情景威风八面，好不风光。其实，屠老大带着媳妇兜风，也算是对媳妇的安慰或补尝。屠老二为了追求利益的最大化，除了司机，再没有雇佣人，汽车既要拉肉上西安，还要串乡赶集收购毛猪，一个人根本忙不过来，根据生意的需要，他又新购了一辆汽车专门拉大肉，让媳妇跟着拉肉车，他自己跟着哪辆旧车拉毛猪，屠老大只能做出牺牲，让自己的媳妇在家照顾老人孩子，给肉店里雇用了几个人。屠老大带着媳妇逛了一趟县城，看电影，进酒店，逛百货商场，给媳妇买时髦衣裳，给孩子买喜欢的玩具，所有家里的老人孩子人人有份，一回到家好东西摆了爷爷一炕，却挨了父亲一顿臭骂：看把你张狂的，赚了几个钱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披着被子上天____张得没领了，还不尽早滚回西安去。

老屠家在西安开了肉店，彻底改变了屠家庄的经营模式，屠宰市场的经营大户，都能拿出几万十几万元开个或大或小的肉店，在西安的各大农贸市场的个体肉店犹如雨后春笋般开张营业，极大的冲击了西安的大肉市场，使得西安的大肉供应朝着市场化的升级大踏步迈进，原来挂架子卖肉的销售形式被彻底淘汰，在原来农贸市场的基础上设立了大肉批发市场，xa市小寨、土门、朱雀路、胡家庙、北草滩等东西南北不同区域分别设立了大型大肉批发市场，冷冻仓储设施齐全，卫生设置堪称一流，远远不是原来意义上的批发市场，这一次的市场升级，同时再一次刺激了屠家庄的屠宰事业，屠宰量再一次跳跃式攀升，进入西安销售的大肉达到历史高峰，仅屠家庄的销售额就占到xa市场的四分之一。一切动力来源于对金钱的狂热追求，金钱的能量如此巨大，撩拨得人们无所不用其极的朝着哪个方向奋斗。

凌晨一点，家里的送肉车就到了。肥水不流外人田，自从老屠家的兄弟之间独立核算以来，运肉车是屠老二经营的，司机是屠老大、屠老二共同的小舅子，屠老大的运费自然要由屠老二来赚。一辆汽车不是只拉他们一家的肉，而是几十家肉店和摊位的肉，这些肉店和摊位都跑到了，车上的肉也就卸完了，屠老大的肉装在最顶层，是第一站。拉肉汽车还有一个重要功能，就是负责把屠宰市场送往西安销售市场的大肉结算清楚，该收现钱的收现钱，该写条子的写条子，并且通过信封传递信息、现金及账务清单，结清当天的往来账务，载明明天的大肉需求量和价格要求。当天销售大肉的现金收入，装入信封附带一个便条，通过送肉车返回屠宰市场门面房，为明天订购猪肉的周转资金，这是他们多年来积累、形成的相互信赖、相互支持，建立起来难能可贵的诚信关系。屠老三在家经营门面房，屠老大每天销售的大肉自然由屠老三订购，屠老大当然要按订购的头数给三弟计酬。三十多头猪肉拥挤着挂在钢管架子上，每一片大肉上方都用蓝色的可食用印油标明重量，屠老大逐一看过了大肉质量，核对了大肉清单，并且抽查复核了大肉数量，按每头五元的标准付清了当天三十多头猪肉的运费，便拿起笔来写条子，注明了明天所需求的大肉头数、肉型（指肥肉型、瘦肉型等毛猪的形体规格）和价格标准质量要求，然后签了单和现金一起装进信封交给小舅子拿回去给三弟做回执。肉店从一开张就显得人员紧张，除了王烈刚的妹妹王烈霞，他又从亲戚、朋友、家族里挑选了三个精干小伙子，他们开始支案板，收拾刀具，从架子上卸下一片片猪肉，按照部位分割去骨，经过初步加工的大肉按照槽头、里脊、肋条、五花、后臀依次排放。几个人还没有完全清醒，睡眼惺忪，屠老大给他们每人冲了一杯浓茶，并不时的提醒他们注意安全，干的是耍刀子的活路，不能碰着手臂，要做到忙而不乱。赶天明要处理完所有的肉，并不那么轻松，后边的活路逼着他们不得不抓紧干，明闪闪的刀具在他们手里飞快的舞动着，汗水浸湿了衣服，有的干脆脱了衣服，光着脊梁干活。

天刚一亮，所有的肉都按要求处理完毕，两个小伙开始推出三轮车，依照各客户单位食堂酒店的远近顺序，街道路线，把所需大肉装上车，一人一条线路，一人一辆人力三轮车，开始了他们向各大酒店各单位食堂的送肉征程，留在店里的小伙子则忙着在门外撑架子，支案板，把不同部位的大肉依次排开，这时候，王烈刚的妹妹王烈霞同时来到门店，摆上钱匣子，电子秤，计算器，买肉的人已经排起了长长的队，排在后边的人有些不安起来，屠老大赶紧给大家安慰说，不要慌不要忙，今天来的肉品质好，数量充足，我给大家保证，每个人都能吃上放心肉。

“老大娘，您要几斤？”屠老大问排在队列前面的老太太。

“我就要那块五花肉，一斤多一点就行，想包点饺子。”买肉的老太太缺了两颗牙，吐字有些含混不清的说。

“行。我一定让您老人家满意。”屠老大回答。

老屠家的人个顶个都是耍刀子的好手，屠老大拿起切肉刀子一刀下去，正好一斤一两，分毫不差，他先给肉去皮，然后放入绞肉机绞碎，包好递给老大娘，随口说出金额算账收钱。接着问下一位老大爷。王烈霞在熟练的给另外一位中年妇女称着肉。屠老大、王烈霞他们一刻不停的舞弄飞刀，紧张得连抽根烟、喝杯水的工夫都没有，直弄得大汗淋漓，浑身上下连一块干处都找不到，从大清早一直忙活到下午四点多，才把肉卖完，他们两人像浑身散了架子似的一屁股坐到椅子上。松了一口气，王烈霞急忙倒了一杯饮料，双手送到他手上，屠老大不离口喝干，两手抱着后脑勺靠着椅子说：“好爽，好爽。”王烈霞一个劲儿看着屠老大笑。王烈霞祖籍在hn花园口决口，黄泛区一片汪洋大海，加上rb鬼子的的飞机大炮，有幸逃出来的人苦不堪言，爷爷带着一家人逃难到了西安，一边乞讨一边打零工，晚上在城墙根儿或火车站找一块遮风挡雨的地方，艰难度日，一直到解放，才在人民政府的安置下有了容身之地，他们兄妹都是在西安出生长大的，入乡随俗，自然也就成了地道的西安人，王烈霞出生在六十年代，比王烈刚小得多。王烈霞中学一毕业，就随哥哥在肉联厂上班。她长的并不难看，不黑也不白，胖胖的身材，丰满而不显臃肿，属于受看的那一类女人。屠老大接手这个肉店以后，王烈霞就成了他的得力帮手，干起活来她不但能吃苦，而且脑子灵活，但是，屠老大很快就发现她的许多毛病，她经常出入各种娱乐场合，跳舞、唱卡拉ok，喝酒，抽烟，年轻轻的，居然五毒俱全，浑身毛病。看在王烈刚的面上，开始他还想劝解她正儿八经的好好过日子，可是这一切全都白费心思，她根本不把他的话当回事，人家内因不起用，他外因就是喊破喉咙、着急燎火仍然无济于事，石灰不管怎么冒气，石头依然是石头，不是鸡蛋。

屠老大在肉店上边二楼租了一间客房，除了和来往客户谈一下供货生意上的事，就是休息的地方。走廊里放着一个蜂窝煤炉子，平常用它做饭炒菜下面条，卖肉不吃肉的年代已经过去了，所谓苦干美吃，成了屠家庄人新的口头禅，屠家庄人开始懂得享受美食的快乐，卖剩下来的猪肉炒着吃煮着吃，不再从嘴上节省，那个饿着肚子做生意的时代一去不复返了。屠老大处理完当天的大肉一般不去逛大街，一天到晚忙得够呛，累死累活，哪有时间和力气去潇洒？躺在床上睡大觉是他的第一要务，充其量再看看电视，看着看着就进入了梦乡。他正在做着好梦，被一阵砰砰砰的敲门声叫醒，他一看时间，已经九点多了，翻了个身就又睡着了。又是一阵砰砰砰的敲门声，一阵连一阵，他依然没有理睬，紧接着便是电话的叮铃铃铃的串响，无奈之下，他只好披衣起来，开了房门，他劈头盖脑的吼道：“你犯什么神经？耽搁了我的好觉！”王烈霞说：“你就知道干活睡觉，有意思吗？今天我带你去一个轻松的地方，保管你去了还想去。”“你去你好玩的地方，我睡我的觉，咱俩风马牛不相及，你赶紧走吧。”“我既然来了就没有打算走，你还是起来吧。”“我一个乡下老农民能在城里有碗饭吃、有个地方住就知足了，还去跳什么舞？你不要白费口舌了。”“我今天就要让你这个老农民变成舞会王子，不信咱走着瞧。”屠老大索性重新躺下来，不理不睬也不言语，用被子蒙住头，闭上眼睛装睡着。王烈霞可不吃他这一套，她一会儿把电视声音开到最大，一会儿把自己的头发放在他的耳轮搔痒痒，变着法儿折磨他。屠老大明白了，这样下去他今天晚上就别想睡觉。屠老大穿上衣服，跟着王烈霞走下楼梯，来到一家大众舞厅。王烈霞掏十元钱买了一张门票替屠老大交了（女性不用买票），随着人流走进舞厅。舞厅的规模不算太大，也不算太豪华，就是灯光特别华丽，中央舞池上空吊着几个球形镭射灯，天棚顶上镶嵌着密密麻麻、星星似的彩灯，四周的高台上设置了不锈钢围栏，围栏外摆着一排方桌，桌子后面开设了小包间，六个小姐穿着开叉很高的旗袍端着托盘，穿梭在人群和桌子之间，把茶点、干果、雪糕、饮料和冰激凌送到人们面前。这里的东西特别贵，一块雪糕就卖十元，因为来这里的人都不讲价钱，怕丢面子。王烈霞拉着屠老大坐了一会儿，自己掏钱一人要了一桶饮料，然后硬把屠老大生拉硬扯拖进舞池里。舞池里的人几乎饱和，各种各样的姿态，堪称万国舞姿，无奇不有，人们随着悠扬的乐曲，跳着五花八门的舞蹈，旋转着的镭射灯疯狂的把灯光投射下来，忽左忽右，忽东忽西，忽强忽弱。屠老大被王烈霞拖着，幸亏灯光暗淡，否则，屠老大能寻个地缝钻进去。她安慰屠老大不要害怕，只要会走路就会跳舞。她抓着屠老大的双手揽住自己的后腰，然后双手一套吊在屠老大的脖子上，她丰满的身躯紧贴着他，一对****在他胸前晃动，磨蹭，他的血管开始暴涨，汗水变着法儿往外冒，屠老大有意挣脱她，这家伙的力气不比他小，几支曲子下来，屠老大已经无能为力。忽然舞厅里一片黑暗，所有的灯全部熄灭，屠老大焦急的喊：“怎么啦？”“停电啦。别喊，人笑话。”她贴着他的耳朵低声说。她知道这是黑曲，故意逗他。他想拖她出去，她箍着他，依然在盲无目的的踩着步子，她猛然隔着裤子抓住那个东西，他啊呀尖叫一声，惹得黑暗中的舞者情不自禁的把头颅投向声音，虽然什么也看不见，但目标是一致的，好在大多数舞者都自顾自乐，心里的感知是一样的，王烈霞急忙用另一只手捂住了他的嘴，另一只手的进攻仍然在继续进行着，她要尽一切可能在黑曲五分钟内拿下他，她抽出捂他嘴的那只手，迅速把嘴堵上去，她的柔舌立即深入进去，左右逢源的捉弄着他的笨舌，她的坚挺的胸在他胸前旋转，她的腹部紧紧抵触他的腹部，她已经清晰的透过裙裾感觉到他的那东西在膨大，在颤抖，在爆炸。

镭射灯又开始旋转了。现在的屠老大浑身无力，绵软无骨，他只觉得灵魂出窍，翻越千山万壑，云游江河湖海，在雾里？在云里？在舞池里游走的他，其实就是填充着棉花的玩偶，完全由王烈霞主宰，她搂抱着他的躯壳在那幽暗灯光的包围下随着舞池里的人流，随着欢快的乐曲缓慢的移动着。性是什么？爱是什么？**又是什么？爱情又是什么？它们的内涵和外延又是什么？国人的礼教那么严肃，那么发达，完整得无懈可击！但对于性似呼并不那么认真，经不住诱惑的大有人在，强大的礼仪在性的强大冲击波面前不堪一击，节节败退，尽管国人曾经有禁欲、节欲之说，变着法儿想控制它。随着改革开放的大潮激浪，西方那些文化垃圾，庸俗低级的东西也随之流入，最早闯市场随即进入大城市的光棍村屠家庄的弄潮儿们，也最早经受着这种泥沙俱下的狂潮的冲击。古人说，食、色性也。男人和女人纠缠在一起，****是天生俱来的，要是没有****，会不会发生这许多节外生枝的事儿？要是没有****，人类传宗接代又从何说起？还是那首四字诗说的有趣：酒是穿肠毒药，色是刮骨钢刀，财是下山猛虎，气是惹祸之胎，看来四字无用，不如一笔勾销。无酒不成礼仪，无色路断人稀，无财不成世界，无气反被人欺。看来四字有用，劝君量体裁衣。人们能否量体裁衣，将主宰人们的一生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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