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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第1页）

戚氏笑着，连连应声。

听着他们一口一个&ldo;天子&rdo;&ldo;陛下&rdo;&ldo;恩德&rdo;什么的，徽妍却觉得似乎有什么在戳着自己，连笑也变得不由衷，低头饮一口水，不出声。

正寒暄着，忽然，她瞥见曹谦走过来，示意请她出去。

徽妍向众人告了退，走出堂来，&ldo;哪家人来了？&rdo;

&ldo;并无客人。&rdo;曹谦压低声音道，神色闪烁，&ldo;女君，小人方才见四主公将主人拉着说话去了&rdo;

&ldo;四叔父？&rdo;徽妍讶然，看向王璟那边，目光冷下。

王璟原本在庭中迎宾，觉得渴了，回堂上喝水，在堂前遇到四叔父王叙。

&ldo;贤侄辛苦！&rdo;王叙见到他，笑容亲切。

&ldo;招待亲友，本是应当，不敢言苦。&rdo;王璟谦道。

&ldo;唉，迎宾之事且交与家人，一家之主，这般劳累作甚。&rdo;王叙关切的说，&ldo;来来，叔父许久不曾见你，来陪叔父坐一坐。&rdo;说罢，便拉着王璟到角落里去。

庭中有树荫，下面也设了席。王璟不好推拒，只得跟着王叙入席。

王叙笑容满面，看案上有待客的果脯，抓一把在手里。

&ldo;我见贤侄近来气色甚好，&rdo;他边嚼着杏脯边说，&ldo;如何？家中可是有甚喜事？&rdo;

&ldo;叔父过奖，母亲寿辰，自是阖家大喜。&rdo;王璟道。

&ldo;寿辰自然是喜，可不是叔父说的喜。&rdo;王叙摆摆手，笑眯眯地看他，压低声音，&ldo;我可听说，你近来发了家。&rdo;

&ldo;发家？&rdo;王璟愕然，&ldo;叔父，这话从何说起？&rdo;

&ldo;莫装了，乡中谁人不知，徽妍从匈奴归来，朝廷赏了整整一车财帛，金玉无数！&rdo;王叙眼睛笑得发光，&ldo;贤侄，我早说三兄养了好儿女，你兄妹二人都这般出息，我等亲戚亦面上有光！&rdo;

王璟哭笑不得：&ldo;叔父，莫听长舌之人胡说。&rdo;

&ldo;啧，怎是胡说，人家都看见了，徽妍回来之时，车沉得压出尺余深的车辙。&rdo;王叙说着，话锋忽而一转，语重心长，&ldo;贤侄，莫怪叔父说你，得了荣华，不可忘了叔伯啊。别人不说，但说叔父我，从小到大，待你可好？&rdo;

王璟愣了愣。

&ldo;你小时候，你父亲还未去长安，对你最好的是谁？是叔父。岁时节庆，叔父那次未给你送过新衣，后来每回去长安，也未忘记去看你。贤侄，你是读经明理之人，须知立身处世之本，乃在恩义！&rdo;

王璟从王叙的语气中听出了些苗头，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

四叔父王叙，近两年好赌成性，乡中闻名。他近来输了许多家财，四叔母几乎翻脸。在账册中，向王璟借钱最多的也是王叙，王璟拉不下面子，借了几笔，林林总总有两万余钱，一钱也没有还过回来。

&ldo;叔父，&rdo;王璟道，&ldo;叔父若有何事，还请直言。&rdo;

王叙听得这话，脸色和顺些。

&ldo;也不算大事。&rdo;他笑了笑，忽而叹口气，换做愁眉，&ldo;贤侄不知，叔父近来家中实窘迫，眼见着你祖父传下的田地也要保不住了。那可都是祖产，落在别人手上，叔父岂不成了罪人？贤侄，乡邻亲戚之中，能帮忙的也只有贤侄了！&rdo;

王璟心中吸一口气，果然是此事。

……兄长，有借无还，便是无信。无信之人，便是亲戚，也不可纵容。否则有一便有二，苦的终是兄长。

他想起徽妍之前告诫过自己的话，不禁苦笑。枉自己读书比谁都多，却还不如妹妹看人看得清。

&ldo;不瞒叔父，侄儿如今，亦有心无力。&rdo;王璟道，&ldo;侄儿无能，家中府库早已亏空，无财可借。&rdo;

&ldo;怎会无财？&rdo;王叙急起来，&ldo;徽妍不是有许多！&rdo;

王璟未想王叙竟这般不顾脸面，皱起眉来，正待说话，忽然，身后传来徽妍的声音，&ldo;侄女确是有些钱财，叔父若要，此事好说。&rdo;

二人一惊，回头，却见徽妍站在后面，笑吟吟的，&ldo;叔父不欲祖产落于外人之手，实乃深明大义。侄女亦决不袖手，愿将田产买下，助叔父度过难关。&rdo;

☆、第18章寿筵（下）

????王叙没想到自己这话会被徽妍听了去，更没想到她会说出这般话来，脸色变了变。

&ldo;侄女说的甚话。&rdo;王叙干笑一声，&ldo;卖却是不可的。&rdo;

&ldo;不卖？那叔父如何是好？&rdo;徽妍与王璟相视一眼，叹口气，向王叙道，&ldo;不瞒叔父，这些年年景不好，田地收成差，叔父也是知晓。如今家中钱财捉襟见肘，侄女虽得了些朝廷赏赐，却不过勉强对付些衣食之用。昨日侄女与兄长说起此事，还哀叹不已。我等兄妹失怙，上有母亲体弱，下有弟妹年少，更有侄子侄女年幼，逢得如此，苦不堪言。幸而上天怜悯，还有叔伯关爱，而叔父一向待我兄妹如亲生，更是亲切。故而前番虽府库空虚，叔父上门借钱，兄长还是借了。近来家中花费颇大，说来惭愧，侄女昨日与兄长谈起府库窘境，还说要与叔父商议还钱之事，可兄长说叔父待我等这般好，定不会拖延不还，宁可卖田卖地先撑着也不可催促。如今叔父说起难处，侄女实惭愧，家中虽难，可叔父既然开口，定然要帮。只要叔父愿意，我等就算去借债，背上缗钱也要为叔父将田产买下，既帮了叔父，也不至辱没王氏门庭。叔父放心，良田市价多少，侄女一钱也不少，叔父看如何？&rdo;

王叙听得这话，面上一阵红一阵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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