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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6章（第2页）

其实孙皇后现在要拉拢她，也未必是存着坏心。就像是太后当时抬举她，也不可能要害她一样，真存心要培养感情，热情回应一番也不算过火，不过徐循昔日懒于应酬太后，今日也一样懒于应酬皇后。就安安分分做个皇庄妃，笑看皇后和太后过招，她觉得就挺好。

&ldo;有仙仙和她好也够了。&rdo;她揉着眼，有点困了，&ldo;好歹老人里是拉了一个……慢慢来吧，这种事哪有一两年间能分出来胜负的。&rdo;

对这个话题，她的兴趣也就仅止于此了，兴冲冲又和皇帝说点点，&ldo;今天从院子里这头直冲到那头，跑了能有二三十步，这小妮子厉害得很……&rdo;

确实，现在的宫廷，倒有点昭皇帝年间的意思，矛盾含而不露，面子上大家都还算太平。孙皇后反正按部就班地做事，选秀工作办得应该还算不错，至少，是没给太后借题发挥的纰漏。也就是八月初，她安排了一次最终阅看，这一次，徐循、何惠妃都是收到通知，有份出席当评委。

这好像本来也是高位妃嫔的工作内容，昔日徐循选秀的时候，张贵妃就有参与阅看。此次出面虽然多数只是过去列席而已，但皇后不能不请，徐循也不能不去。甚至连太后，都派了乔姑姑来询问皇后各色细节，最后等皇帝到位后不久，太后老人家干脆也直接挪步到翊坤宫来，亲自为这一次选秀把关。

一般说来，选秀最终阅看，都会留上七八个候选人，像徐循那一次，就因为是选正妻，才挑了两个侧室，不然按往年例子，都留下的可能性是很大的。这一次候选人多，足足能有十多个，成排站在竹帘外头，虽说都紧张地低着头，但也看得出来，全都是花柳般的小姑娘，最可喜是个个举动雅重，气质和顺，光是一眼，便可把第二批急就章选进来的那些美人比下去了。

徐循第一次坐在这种考官的位置上‐‐太后居中，皇帝、皇后左右傍着老人家，何惠妃挨着皇后，徐循就挨着皇帝坐，算是坐在最边上，从角度来说倒是最方便观察秀女们。不过，徐考官自己也是头一次阅看，十几个小姑娘环肥燕瘦一路看过来，就觉得都好看，都雅重，皇帝还没说话呢，她先挑花眼了。

因为人多，所以还是编了号，徐循斜着眼看每个号上写的秀女身世：一号袁氏女，小名绿儿，父为通州曹官，擅音律，秉性雅重少言。二号马氏女，小名久久，父为大兴县一秀才，善笑活泼……

就这么几句话，哪能了解一个人啊？徐循看着这些秀女们逐个自我介绍，把自己代入主考官想想，不禁更是犹豫难决。‐‐这到底是选谁好呢？如果她是皇帝，恐怕这十多个她都能留下来。

正想着呢，一号开腔了，给皇帝唱了一首词儿‐‐韦庄的《菩萨蛮》。

《菩萨蛮》做曲，已经是几个朝代以前的事了，此时袁氏唱来，却是口齿清脱，字字分明，一句&lso;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rso;，犹为缱绻多情，唱得徐循都是双眼微湿，想起了南京风月。一阕词唱完了，连太后都道，&ldo;唱得的确好。&rdo;

她待袁氏退下了，才道，&ldo;我看可以入教坊司做个女官。&rdo;

妃嫔进门，是当比较正经的妾室来待的，真正看重的还是那些稳重娴雅之类的德行，唱曲儿这种才艺比较更合适于教坊司。太后所言，也算是正理。

皇帝也没什么反对的意思，因笑道，&ldo;嗯，娘说得不错，便让她去教坊司做个女史吧。&rdo;

袁氏女因才艺没选对，便从妃嫔候选落入教坊司，连家都不能回……徐循不由暗暗蹙眉，开言道，&ldo;教坊司不算体面去处，一个姑娘家入了教坊司，就是做教习女史，日后怕都难觅人家，似稍失体贴温和。&rdo;

没等皇帝说话，孙皇后便笑道，&ldo;以妹妹之意，当如何处之？&rdo;

&ldo;她的歌唱得好，一个是声音好，还有一个，多数是教习嬷嬷教得好。&rdo;徐循道，&ldo;不如以此教习嬷嬷入教坊司，这袁氏如大哥不喜欢，便放回家去。以她进入终选身份，前来求娶者必定不少，岂不是两全其美？&rdo;

&ldo;不错。&rdo;太后也赞道，&ldo;如此处置，倒比我随口一句话更稳当些。此女今日唱曲，无非是因为不知宫中规矩，黜落也就罢了，倒未必要入教坊司，于官伎伶人为伍。&rdo;

皇后也道，&ldo;妹妹说得是，如此甚好。女孩儿本身没什么可怪罪的，倒是谁让她唱曲子的，心思可议。&rdo;

徐循一句话，引来太后和皇后两人的赞同，她自己都有点不习惯，免不得和皇帝交换了一个眼色。也不搭理太后、皇后的话茬，问道，&ldo;大哥看她如何？&rdo;

皇帝笑道，&ldo;唱得挺好听的……她这一首词，让我想起别人来了。王安石宫的《题西太一宫壁》，还记不记得？&rdo;

这话没有明确的指示对象，徐循和皇后一左一右，几乎是同时道，&ldo;三十六陂春水，白头想见江南？&rdo;

皇帝哈哈一笑，点了点头，&ldo;歌声挺雅致啊。&rdo;

这么说，是要留了？徐循禁不住就和皇后对视了一眼，皇后扇了扇眼睫毛，&ldo;那就留着她唱给大哥听吧。&rdo;

众人议论已毕，便示意二号继续，谁知袁氏女拔了个头筹以后，接下来三到五号，太后颇为满意的也有两个，皇帝却都是兴致不大，只点头留了一位李氏。在徐循来看，如非是因选袁氏时多少拂了太后面子，这李氏皇帝也未必会留。

&ldo;想什么呢。&rdo;六号张氏在那弹琴时，皇帝直接走神了，侧过来和徐循搭讪。

&ldo;我在想……&rdo;徐循心里在想，这李氏入宫后也不知会否得宠，若不会，岂不一生都被皇帝一个念头所误‐‐但她又想到南内时陪伴她的巧巧，一时也拿不定主意，这入宫无宠，对李氏来说是否也是莫大的殊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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