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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辗转反侧的长夜(第1页)

丁诚实回到家里,站在鞋柜旁边,他打开客厅的灯,看看餐厅,又看看客厅,两室一厅89平方的房间,以前三个人的时候,从没有感觉房间面积大,现在却觉得这个房间很空旷。看着餐厅的餐桌,他似乎又看到了那个女人的身影。那个女人的厨艺,在他熟悉的人里面远近闻名。她就好像一个神奇的魔法师,很简单的蔬菜,经过她的手,就会变得让人垂涎欲滴。在他们家,半个月的菜肴都可以不重复。丁诚实的朋友,每次过年聚餐的时候,都会摸着肚子感叹:诚实你太幸福了,嫂子这厨艺都可以开个私人厨房,一定火爆。那时候的他在想些什么呢?他当时是如何回答的呢?好像只是呵呵一笑,那个女人她当时是什么表情,她在想些什么呢?他记得每次大家说她做饭好吃,可以开餐厅的时候,她大部分都是微微一笑,然后看向丁诚实,让他帮助自己解围。姚晓慧性格内向,甚至有些社恐,她在人多的场合,基本都会刻意隐藏自己,让大家不要注意到她。所以每次家里聚餐,她总是在厨房忙碌,就算坐在餐桌上面,她也只是默默吃饭,别人问她问题,她不想回答,就会看向丁诚实,丁诚实就成了她的官方发言人。久而久之大家也都习惯了姚晓慧的不善言辞。“丁诚实,我给你做了拉条子,你快去洗手吃饭。”那句听了十几年的唠叨,他现在好想再听一次。他突然想起哥们马江河曾经问他的一句话:“诚实,人们都说一个女人要想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就一定先要抓住一个男人的胃,姚晓慧做饭那么好吃,人也那么贤惠,她这么多年抓住你的心了吗?那时候的他端着一杯酒,回答道:当然!马江河呵呵一笑,什么也没有说。

丁诚实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面,打开电视,随意调了一个频道,把声音放到很大。电视上在播放一个电视剧,一个抱着孩子的女人,指着坐在在电脑桌前打游戏的男人吼道:我都带了一天孩子,你下班后就不能主动带回孩子,你知道你已经是一个孩子的父亲吗?那个男人一脸愤怒地回道:我上了一天班,压力有多大,身体有多累,好不容易回到家,玩一会游戏放松一下,你还要没事找事,你又不上班,只是带了一天孩子,你有我辛苦吗?女人气的正准备张口,孩子哇的一声大哭,女人立即把孩子抱了出去.....看着电视剧里面的画面,丁诚实的的思绪却被拉入了很多年前:航航刚出生的时候,他和姚晓慧还住在四季风情苑,那套房子是六楼,建筑面积65平方,室内面积大概是57平方的小两居室,除了他们一家三口,有时候丁诚实的父母,有时候是姚晓慧的父母过来帮忙带孩子,那么小的房子,住着五口人.那时候的丁诚实每次下班,都觉得自己家好像一个鸽子笼一样拥挤.航航是11个月学会走路,小的时候,特别喜欢玩捉迷藏,他下班回来,航航总想和他玩,可是他最多陪孩子半个小时,他就觉得陪不动了,已经到达他耐心的顶点.他会立即找借口把航航交给姚晓慧,姚晓慧从来没有向他抱怨过,总是很耐心地对航航说:爸爸工作一天辛苦了,妈妈陪你玩捉迷藏。航航是个男孩子,精力太充沛。那么枯燥的捉迷藏,他可以玩很多遍,都不过瘾。那时候的他,放下孩子,心安理得把小卧室的门一关,自成一统,打打游戏,看看电影.等他再次打开门的时候,姚晓慧已经把航航哄睡着了,她又开始收拾凌乱的房间,或者在厨房忙碌。就是那么繁忙的情况下,姚晓慧每天晚上都会给他准备洗脚水,让他泡脚。丁诚洁在他家住的时候,曾经说:哥,我是个女人,我都嫉妒你,嫂子对你太好了,这个世界上不会再有第二个女人对你这么好了!孰料一语成谶,那个女人轻轻地走了,丁诚实觉得自己成了一个被世界遗弃的废物。

他看看时间,已经12点了,坐在沙发上面,拿出手机,打开通讯录,又打开微信,他打开了姚晓慧的微信,她的微信朋友圈现在是一道横线,她已经有多少个三天没有发朋友圈了。那个女人在生前,也不爱发朋友圈。他打开他们之间的聊天记录,那个女人给他发的最后一条信息是:这两天天气寒冷,你一定不要忘记穿毛裤,要不会感冒的。这是姚晓慧在去世那天早晨给他发的信息。他不敢再看之前的信息,每次翻看他们之前的聊天记录,他都有一种痛揍自己的冲动。心口的闷痛,让他终于知道心脏疼是什么滋味。他又打开了另一个女人的朋友圈,依然看到的是一道横线。他知道是那个女人对他设置了,不让他看而已,只是女人没有删除他。他打开这个女人的微信信息栏,显示他们之前的微信内容是空白,那时候也许是心虚,每次他们两个人聊天,他习惯性删除聊天记录.他打开那个署名AAAAA的微信名称,看了好久,还是点击了删除按钮。删完以后,丁诚实左一巴掌,右一巴掌扇在自己的脸上。他的脸火辣辣地疼,他想大喊一声,可是他喊不出来。他想大哭一场,他也哭不出来。如果,如果,他突然觉得像他这样的人,活在这个世界上简直就是一种浪费。可是现在的他,连死的权利都没有,他还有一个十三岁的儿子,他还有一对需要他养老的父母,他还有一个那么关心自己的妹妹。他就是那种人神共愤的渣男吧!这样的他却必须好好活着。

丁诚实走到阳台,从柜子里面拿出一瓶啤酒,用牙使劲崩开。他最近入睡的时间,从深夜一点到两点三点四点一直在推后,晚上不喝酒,他根本就睡不着。身体明明困得要命,可就是睡不着。姚晓慧是一个有着睡眠障碍的人,生完孩子后更加严重,她为了晚上可以睡好,吃过药,吃过各种偏方,也调整了自己的生活作息。那时候看她晚上吃褪黑素,晚上药浴洗脚,喝牛奶煮莲子粥,他还调侃:你就是白天太闲了,晚上才睡不着。因果轮回,自从那个女人走后,丁诚实也成了失眠一族。每天晚上睡觉成了一件痛苦万分的事情,辗转反侧,数羊数到可以解函数运算,他才真正体会失眠是如此痛苦。丁诚实在那个女人走之前,一直都是一个心宽体胖的人,每天晚上只要上了床,基本就是沾床秒睡的人,一觉到天明。即使在工作上有很多烦心的事情,有时候也想上了床再理理,或者再深度思考一下,可是当他在床上思考不到5分钟,就进入了梦家庄。他记得有一次,晚上发生了地震,姚晓慧抱着儿子站在床边,刚开始轻轻推他,后来开始大声喊他,他好不容易睁开眼睛清醒,知道地震了,他只是轻飘飘地说:你和儿子下楼吧,我就不下楼了.说完继续躺下睡觉..姚晓慧只好带着儿子跑下了楼,在楼下站了一个小时后才上楼.第二天早晨,丁诚实还嘲笑姚晓慧太小题大做,.现在回想自己,真是一个没心没肺的人。

最近的他失眠焦虑食欲不振,情绪低落,这样的状态,这样的身体,他都觉得不可思议。他很快把一瓶啤酒喝完,又走到阳台拿了一瓶啤酒,继续喝,他只想赶快喝醉,然后可以睡一会。他喝完第二瓶啤酒,依然很清醒。他看看钟表,才12点半,他打开电脑,想玩游戏,又担心自己越玩越精神,这一晚上都睡不着。明天他还有一些重要的事情要处理,他不想头脑昏昏沉沉。他看着电脑,竟然不知道要做什么。他很想找个人说话,可是他和身边任何一个认识的人都不想说话,他不想要同情,他也不想要批评,他想要什么呢?他只是想要一个安静的树洞,说说话而已。他看看电脑,看看手机,却觉得他连个树洞都找不到。丁诚实把电脑关了,把手机也关机了,他回到大卧室的床上躺下,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然后轻轻地说:对不起!躺了一会,他又回到客厅的沙发上,把沙发床拉开,躺在沙发上继续烙煎饼.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睡着,又来倒儿子的房间,从书架上拿起一本《西游记》慢慢看起来,以前的自己一看书就会睡着,最近失眠太厉害,他总算可以在床上也能看书了,看看书他焦躁的心情也会慢慢平静一些。他心里暗暗祈祷,可以早点入睡,希望明天可以是有希望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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