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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西待了十来年的“家”。
窄小的街道一拐进去就有种越走地势越低的感觉,拉着人一直往下,有些透不过气来。
离17号还有十来米时,旁边二楼平台上传来一声短促的尖叫,接着是一个男人的吼声:“去你的!”
没等项西抬头,一个瘦小的身影从二楼平台飞了出来,重重地摔在了项西和馒头眼前。
摔在项西和馒头眼前的空中飞人是李慧,二盘媳妇的闺女。
李慧她妈是带着李慧过来跟二盘同居的,她说这是二盘的孩子,不过二盘不认。
十四岁的小姑娘,瘦得跟小猴似的,项西一直觉得风大点儿的时候她蹦一下就能被吹出二里地去。
这些老房子层高都低,李慧这一摔应该是没摔得太厉害,在地上趴了一会儿,挣扎着站了起来。
馒头往楼上看了一眼,犹豫了两秒钟,伸手扶了一把,李慧有些紧张地往楼上看了看,推开了馒头,低头站到了墙根下。
“哎哟,”二楼平台上传来了二盘的声音,“馒头又怜香惜玉了啊。”
“哥,”馒头像是被吓了一跳,抬起头笑了笑,瘸着跑进了屋里,“哥,我这儿有……”
项西看了李慧一眼,从她身边走过,准备回17号。
“小展,”李慧在他身后叫了一声,声音沙哑,低得几乎听不见,“救救我。”
项西脚步没有停顿地进了17号,反手关上了门。
屋里人挺多,平叔的爱好就是喝茶打牌,这会儿正跟几个人坐在客厅里喝茶,项西都认识。平叔没有严格意义上的“犯罪团伙”,要有的话,这几个都得算是团伙里的主力。
“回啦。”看到他,平叔捏着杯子说了一句,喝茶的动作很慢,一脸享受。
“嗯。”项西低下头,在茶几边站下了。
“真是长大了啊,”平叔放下杯子发出长长一声叹息,“现在空着手也敢往回跑了。”
项西没说话。
“这个年是过不去了啊。”平叔又喝了口茶,往沙发上一靠。
屋里的人都没说话,冷眼看着,项西也沉默着,平叔说话一向这样,不像二盘当个小老大当得跟免费打手似的。
平叔说话永远慢条斯理、和气生财,但项西知道,再不拿钱回来,自己会被收拾得很惨。
“吃饭了没?”平叔问。
“随便吃了点儿,”项西往一楼通后院的走廊那边看了一眼,“今天胃疼。”
“又胃疼,你这胃怎么回事?”平叔皱皱眉,“厨房里还有点儿热汤,你去喝点儿。”
“哦。”项西进了厨房,喝了一碗汤。
其实他现在没什么胃口,但这汤必须喝,平叔让喝他就得喝。
喝完汤,他顺着走廊到了后院,吹了声口哨。
所谓的后院并不是个院子,只是一排自建楼各自开的一溜后门,离墙一米距离的一条通道,很长、黑、脏。
口哨吹过之后,他听到了二盘的咒骂声,骂的是馒头。
他又吹了声口哨,这口哨是在叫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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