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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她听见安宁座位上站起来的声音,她一步一步的朝自己靠近,脚步声很轻,每一步都像是鼓点打在唐果心上,疼痛,却又兴奋。
“请问,”写了特供小饮的菜单轻轻滑到唐果眼前的杂志上,安宁的声音淡淡的,听上去有些遥远,有些缥缈“你想喝点什么?”
唐果抬了抬眼皮,看着安宁叠在小腹前的双手,她原本凝脂般的肌肤上泛着不太健康的白,皮肉下下走行的淡蓝色血管异常清晰。不知道什么时候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受了伤,两只手指上各有一条接近三公分的更加白的刚脱痂壳的伤痕“手什么时候受伤的?”她抬起眼,视线与正低着头看着自己的安宁在空气中对碰,安宁飞快的转过视线,她苦笑一下,也迅速的将脸移开。
安宁曲着手指,将右手的手指收进轻握着的拳里,重新问了一遍:“请问你要喝点什么?”
唐果垂下眼,抬手将面前的菜单掀到旁边,拿起杂志,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冰美式。”
话说完,安宁却久久的站在身侧不愿离去,唐果无法,抬起头问:“还有什么问题么?”
“天气太冷,不适合喝这样凉的饮料。”安宁低下头,目光落在唐果眼底,暗淡的眸光里夹杂着隐隐的心疼。
唐果心里一暖,她忍住想要勾起唇角的冲动,话里依然不愿意就那么随了安宁的意思:“安老板,客人要喝什么,要点什么,难道不是她的自由吗?难道你每个客人要冰美式的客人,你都要给她说天太冷不能喝?那你这个店,还开着做什么?”
安宁微微蹙眉,指尖动了动,没有再说什么,转身往吧台去了。
直到安宁转身,唐果才用力的嗅了一口冰冷的空气,尽情的品尝着属于她的冷香,想起安宁刚刚的话,她终于忍不住,勾了勾唇。
终于还是忍不住重新回到这里,看上去一切都没变,只是安宁,却是真的瘦了好多。刚刚借着窗外的光,唐果看清了她不像之前那般有神采的眼睛,也看清了她微微凹陷有些乌黑的眼眶。她变得那么瘦,是不是说明,她和自己一样,其实那么舍不得?
视线在这并不算大的空间里环视了一圈,最后定格在安宁先前坐的那个位置上。唐果回头往吧台方向看了一眼,安宁还没有出来,她取了放在旁边的拐杖起身走到她的座位上,往她桌上的杯子里看了一眼,眉头皱了皱,端起来尝了一口,冰凉苦涩的液体从口腔一路滑到胃里,冲的她有些恶心,她抬手压了压胃,还想再喝一口,却听见安宁从吧台出来的声音。
一杯冒着热气的温热橙汁放在面前,空气中飘荡着淡淡的酸甜气味。唐果看了一眼,面露不悦“我没记错的话,我点的,是冰美式。”
“咖啡机坏了。”安宁回了一句,伸手将桌上自己看的书合上,还想接着去端自己的杯子。
“是么?”唐果一把握住她的右手手腕,挑着眉角指着她杯子里的液体问“那麻烦你告诉我,这是什么?”
“一杯冷掉的咖啡。”安宁皱起眉,挣了挣,没有从唐果手里挣脱,干脆不动了。
“真巧,”唐果笑“你喝就有,我喝,机器就坏了。”左手取过安宁手里的咖啡杯,唐果仰头将里面冰凉苦涩的液体一饮而尽“既然这样,那我买你这一杯好了。”放下杯子,她抬手擦去唇角上残留的咖啡渍“橙汁,你喝吧。”
安宁眼看着她把那一杯深褐色的液体喝干净,脸上表情从刻意的淡然变得有些愤慨,她用力的从唐果手里将手抽出来“唐果,这杯咖啡不比你平时喝的那么淡。我加了三倍的咖啡豆!”
唐果撇撇嘴,胃里有些翻腾,那一杯又浓又凉的液体滑进胃里,的确让她最近本就脆弱的胃更加不好受起来“你喜欢喝咖啡?”
仿佛还不愿意相信那一杯冰咖啡被唐果一口喝下了,安宁拿起空空的杯子又往里看了一眼,随后重重的放在桌上,气急的瞪着唐果不说话。
唐果看着她胸口剧烈的起伏,从没有这样生气过,从来她都淡然,即便是生气,都是不痛不痒的模样,她曾经一度认为,和安宁在一起,全靠自觉爱护她,因为她很少会有发脾气的时候,可是,刚刚,现在,她分明,气的不轻。但是唐果很奇怪她为什么会这样,咖啡她以前总喝,安宁并没有阻止过她呀。
安宁生气的表情让唐果有些想笑,因为这代表她在意,不仅仅在意,她是非常在意自己。她有些贱贱的得意起来,扯着唇逗她“怎么?一杯冰美式的钱不够?三倍的咖啡豆,所以我要付三倍的钱对吗?我给啊,我给就…”
还在掏钱的手僵在外套口袋里,如同没有讲完的话被从安宁眼角滚落的眼泪打断,唐果愣了一下,嗓子像是被黏住了一般说不出话来,她抬手勾去安宁眼角的泪,心疼的拧在一起。
“对不起,”她说,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道歉,因为她根本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她只是喝了一杯咖啡,可她还是道歉,因为她不舍的看她哭“对不起,别哭。”
是谁说过,当一个人哭的时候,不要去叫她不要哭,因为那只会让她越哭越厉害,此刻的安宁,便是如此。
唐果眼睁睁的看着她无声无息的落泪,着急心痛,却又丝毫没有办法“对不起…”她轻声说,指尖抚在安宁潮湿的脸上“我只是想逗逗你,因为只有装成不要脸的痞子相,我才能好好的和你说说话,我怕,怕你沉默,怕你拒绝,怕你叫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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