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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河还是那条河可船已经不同还能回到过去吗（第1页）

“格兰西点”，许菲要命也想不到，今天，她坐的就是当年许娜的位置。而对面，坐的萧可换成了郑仁夫。事情就是这么吊诡，河岸依旧，船却换了。许菲一脸愁容，郑仁夫双手按住手杖杖，眼前一杯咖啡冒着热气。

“又有什么愁事了，小心，愁大了，脸上会出皱褶。中年女人一定要善于保养，现在不是有个词叫冻龄吗？把你的年龄冻起来。”

自从受了伤，郑仁夫恢复了他嘻皮笑脸的常态，特别是面对许菲，调侃的时候多，一本正经的时候少。只是在许菲给他配了这个国外进口的假肢后，他接过假肢，眼圈有些发红。也许，那一刻不仅是对许菲的感激，更多的是对命运的感慨。

夕阳西下，这所西餐店是全封闭式的装修，火红的阳光只能射在它的钛金窗上，反射出刺眼的光芒。而室内，全是柔和如水的光线来笼罩，这让人极容易产生一种安谧、祥和的感觉。静静的，轻轻的，生活也如水一样。

而苦涩的咖啡，搅动中升起一股香甜冲击许菲的肺腑，让她有异常的某种冲动，特别是面对郑仁夫。

“别开玩笑了，仁夫，小妹还真遇到难事了。希望你不要笑话我，非常想听听你的意见。”许菲低头搅动咖啡，小声说道。

许菲的声音有点沙哑，听起来如砂纸摩擦的响声。这有点更动人，郑仁夫移动了一下身躯，收敛了玩世不恭的面孔，也是一本正经地：“谢谢、这个时候你能来找我，我明白，有什么事你说吧！我会直言不讳的。”

“仁夫，常钰回来了。”她抬起头，扫了一眼郑仁夫。

这是她第一次这么称呼他，郑重而亲切，郑仁夫感觉心底升起一股热流。再看她的眼睛，眼圈发红，看来这件事已经困扰她了。

“回来干什么？你们见面了？有要求？”郑仁夫也是很敏感，他第一时间判断准了许菲这话的意思。

果然，许菲点点头：“是的，还到我妈家去了……”

许菲将所有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倒给了郑仁夫，郑仁夫不说话，双手拄着手杖像一尊雕塑，一动不动，默默地听她讲完。

讲完了，郑仁夫才问道：“完了？”

“完了！”

郑仁夫松开双手，单手拿着手杖向地面敲了两下：“其实你心中已经有了结论，何必问我？”

许菲腰一扭，少有的作态道：“人家就是要问你，想听听你的意见吗？”

半天，郑仁夫长出一口气，竟然开口说道：“菲，我爱你！明白吗？但这不注定我要得到你。正因为爱，我才要放弃。爱是什么？爱是一种奉献，爱是一种牺牲。她不是自私的，明白！”

这话说的，许菲低下头去，眼泪已经滴到杯里。

“我明白你的意思，这个年龄什么没看到。你说的常钰就是个人渣，对了，就是常说的渣男！不是我的意见，是你自己本身就不会接受他。说了半天，我完全听得懂，他不仅不顾你的感受，连对儿子的起码责任都没有。这么长时间，法院判的给常乐的抚养费他不负担，而且连个电话都没有。这是心大吗？不是，这是一个没有担当的男人的典型表现。一个连儿子都不管的男人还算个男人吗？”

说到这里，郑仁夫停了一会儿，观察许菲。发现许菲的眼泪继续在掉，这是从来没有的。起码是郑仁夫认识她到现在的第一次，在郑仁夫眼里，她是一个女人中的男人。能干，有主意，自信而强势。怎么也没想到，她的婚姻如此失败。

“你想问我的意见，其实你已经有了自己的意见。至于老妈那边，理解就可以了。尽管她是那个社会过来的知识分子，她的思想也难免受到传统观念的限制和约束。这也是她孤苦伶仃带着你们姊妹三个坚持到现在的原因，她害怕世俗，害怕人们世俗的观念。她不敢接受新的另一半，她的顾虑太多，这害了她自己。你不要听这一套，婚姻是可以打破的，为什么有离婚的存在，某些时候，它是合理的。实在维持不下去的婚姻为什么要坚持呢？那是伤害，对男女双方的伤害。常钰这样的人，离开他是你的幸运，你绝对不能再给自己套上这道枷锁。”

郑仁夫一连串地说了这么多，许菲变成了雕塑，连面前的咖啡都不动了，一只手挟着汤匙，定在那儿。

“命运无情，本来我是想和你渡过下半生。哪儿成想，出了这么大的事。你说，我再来要求你为我付出半生，我是不是太残忍，太自私了。许菲，放心，我永远是你的哥哥，你当然也永远是我的妹妹。这是最正常的关系，最合理的存在。”

许菲从一动不动，到放下汤匙，双手扶在桌子上，头埋在两手间，肩膀不时抽动。她压抑的哭声让郑仁夫心碎，他也不说话了。

时间不是饭点，西餐厅里就他们两个，高高的火车座似乎埋上了两人，他们一个哭，一个靠在椅背上，眼圈红红的。

本来，到了这个年龄了，很多事情应该简单多了。可今天，他们都感觉到反而是复杂多了。上有老人，下有孩子，二次婚姻包含的东西太多，如何消化，真是一个现实的难题。

可以让许菲重走老路吗？许菲不甘心，郑仁夫也不甘心。甚至不是甘心不甘心的事，而是痛苦的延续还是胜利大逃亡的感觉的事。

许菲是何等刚强的女人，一个人似乎能扛起一片天。这些年，带着常乐，主持着一个企业都没有感觉有什么累和过不去的坎。可在感情上，她却过不去了，特别是面对郑仁夫，面对他手拄木杖的状态，她的心都碎了。

其实，今天她不是讨教来的，常钰在她心中已经站不起来了。可她还是找郑仁夫，向他请教这情感上的难题。真是没有意思的意思，没有感觉的感觉。真的是她有什么意图吗？真还没有，大概是潜意识中的一种动力，就让她找郑仁夫来了。

直到此刻，许菲终于明白了，自己来找郑仁夫包含着另外的含义。的确，这个年龄，什么事还自己做不了主？何况，常钰已经是渣。她找郑仁夫帮她来参谋这件事的本身就是向郑仁夫表示她的矛盾所在，而郑仁夫绝顶聪明，马上在第一句话就说明了自己的态度。

而这态度何尝不是许菲的纠结？能不纠结吗？说那些高大上的没有用，现实是许菲不可能面对一个残疾人来度过下半生。就是常乐也不能认可，何况老妈吕玉蓉。就是她自己也是过不了那个坎，太难过！

眼看着就要5o岁了，什么概念，大半个人生已经终结。再往前，6o、7o？这不是简单的数字的变化，而是作为一个人的身体的变化。老妈就是现实的例子，圣人也抵抗不了岁月的磨蚀，何况普通人。到了那一天，有个知疼知热的老伴不能不说是人生的幸福。反之呢？许菲不傻，她能不知道吗？

也许，这就是她痛哭的原因。

郑仁夫慢慢端起了那杯咖啡，品了一口，没加糖，太苦。可他一咬牙，竟然是一口干掉。抹了一下嘴吧！他在喉咙里品尝这种苦涩，两滴泪珠也由眼角滴落。

郑仁夫，画家，一幅画上万，上十万，也算成功人士。见到许菲，第一眼他就动了心。许菲不仅是人长得大气，漂亮，更主要的是那股气场。手握方向盘，摆弄变速杆，潇洒、利落。谈吐大方，自然，一点儿不做作。

说起来，许菲生日那天，他不仅准备了手机，还准备了一个白金戒指。郑仁夫是胆大的，他准备在生日宴上，当做许菲的家人，正式向她求婚。他要给她一个正式的仪式，正宗的婚姻感受。

然而，这一切，在被一辆喝醉了酒，横冲直撞的中卡撞的粉碎。清醒过来的第一件事，他就是关了手机。他要留一段时间给自己，好好的评估，应该怎么办？作为一个男人，一个有担当有责任的男人怎么办？

是的，经过漫长的时间，做了截肢手术后，他决定了。决定的那一刻，他的大脑特别清醒，冷静的可怕。他默默地为自己点了个赞，难题还是留给自己吧！无论如何不能留给许菲，她承受的已经够多了，没有理由交给她。

可是，眼前肩膀抽动的许菲，让郑仁夫心中绞动的痛，他有些不知所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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