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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那一天那一点春雪 上（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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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零零三年，一月份，北京。

莫清朗开着一辆尼桑行驶在路上。路况好得出奇，走了二十公里，视野中没有一辆车。看来形势真的很严重。远远地，他看见一个穿白色羽绒服的女孩着急地挥手。附近只有自己这一辆车，他暗想：“难道我的车看起来像出租吗？”京城正在闹非典，出租车都不出来了，也难怪有急事的人会满街找顺风车。他停在女孩身边，放下车窗。一张清纯的面孔出现在窗口，焦急万分。“师傅，您能受累把我送到最近的宠物医院吗？我实在打不到车。”

“上来吧。”师傅！很久没听过这样的称呼了。而用来称呼自己更是第一次碰到。

“太谢谢您了。”女孩微微展眉，上了车。

他看见她怀里的白色羽绒服帽子中裹着一只小白猫。

“宠物医院怎么走？”

女孩失望地说：“啊，您也不知道啊？”

“我不是本地人。”

女孩翻兜掏手机，开始打电话，带着哭音：“110吗？对不起打了这个电话。我需要您的帮助。”

好家伙，她还真会找人。他放慢速度，等着她问路。小白猫一动不动，看起来伤得不轻。

“我的猫从过街天桥上摔了下来。我现在在四元桥，请您告诉我离我最近的宠物医院怎么走。”

在电话指引下，他们很快找到了医院。小猫的呼吸极其微弱。大夫先是顺着猫的脊椎摸了一遍，然后让他们给猫拍个片子。女孩窘迫地看着他。他会意地接过单子去缴费。女孩紧紧抱着小猫，跟着他，低声说：“谢谢您。等我回到家，就把钱还给您。”他笑着摆摆手。大夫对这只垂危的小猫并没有采取任何措施，他预感到情况糟糕，看着女孩还充满希望地抱着猫，他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女孩一直把小猫小心地搂着，一边低声安慰，仿佛它能听懂人话。

几个大夫拿着片子指指点点。一个对他们说：“这只猫摔断了脊柱，你们看，就在这里。另外有大量内出血。伤得太严重，我们无能为力。它坚持不了多久了，你们别太难过。”

女孩瞪大了眼睛，失望和悲伤清晰可见，眼泪迅速涌上来。她低头，脸贴着小猫，无声落泪，看得他也辛酸起来。女孩就这样站着，直到小猫停止了呼吸。好一会儿，女孩擦擦眼泪，问大夫：“我不想带着它了，您能帮我把它葬了吗？”大夫说可以。她又转身问他：“刚才我看见您的手机是带摄像头的，能不能麻烦您给它拍几张照片，然后发给我。”他点点头。女孩把小猫放在台上，抚顺它的毛，动轻柔地好像它还活着。他拍完照片，女孩用帽子裹着小猫交给医生，怜惜地看了又看，突然转身快步走出门。他连忙跟了出来。

女孩仰着头，强忍着眼泪，转身对他说：“请您在这里等我一下。”说完往来路跑去。过了十多分钟，她跑了回来，气喘吁吁地把钱递给他。“对不起，那个取款机看上去并不远，可实际上路还挺长的。您着急了吧？”

他有些愕然地看着她。原来她是去取钱了。她一定是在路上就留意了自动取款机的位置。一两百元对于他根本算不上什么，他也没有想过要她还。可看她如此认真，他想拒绝也说不出口了。

她被他盯得不好意思，讪讪道：“对不起。”

他忙说：“不是，不用道歉。我只是……头一次碰见这种事。”真是奇怪的人。

女孩试探地说：“这是我的手机号，您能把照片发给我吗？”

他恍然：“噢，差点忘记了。”

女孩收到图片，眼圈又红了。她使劲眨眨眼睛，露出笑容，伸出手，说：“今天幸好遇见您。太谢谢您了。”

“别客气。”两人握握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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