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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第1页）

府衙侧门处，早有狱卒在等候：&ldo;是小曹大夫么？后面跟着的是刘谢家眷吧？&rdo;

青云在后面猛点头，曹玦明笑说：&ldo;是，这是刘主簿的女儿和侄女。&rdo;周楠知机地给丘大使了个眼色，后者忙上前给那狱卒塞了个荷包。那狱卒一捏便乐了：&ldo;我还道刘主簿是个穷人，没想到他家里人会这样大方。&rdo;曹玦明低声道：&ldo;他家本来清贫，只是亲友担心，便凑了些东西来给他。&rdo;狱卒明白了，笑着打开身后的门：&ldo;司狱大人都吩咐过了，你们随我来吧，不过下人就别跟过来了，人太多容易引人起疑。&rdo;

丘大张张口，见到周楠严厉的眼色，只得心不甘情不愿地留下来，林大自然是要留在门外看管马车的。

青云和周楠跟着曹玦明进了侧门，这原是为了方便后头吏舍里住的人才特地开的，说来也巧，从这里进去，只要拐个弯就是司狱司大牢的后门了。曹玦明托的那位司狱早就打点过，他们一行过去，完全没碰到一个人，进了司狱司以后，那里的狱卒与吏员见了他们，也仿佛没见到似的，一看就知道是有人事先关照过了。

周钟刘三人都关在一处，每人一间房，彼此相邻，却与别的犯人相隔甚远。大概是身为官身的缘故，朝廷又还未开革他们，因此钦差与狱卒都不敢对他们太过分了，牢房里除了略有些阴冷，地方还算干净，有张简易的床铺，床上有厚被褥，还有一张方桌，两张板凳，角落处还有恭桶。

青云离得老远就看见刘谢了，他神色憔悴地坐在桌边，头发有些凌乱，表情愣愣的，脸上胡子拉茬，好像瘦了许多，她忍不住红了眼圈。

而周楠也看见隔壁牢房的周康了，他正躺在床上，背对着他们，似乎在睡觉。她差一点就忍不住要喊他，还好尚记得狱卒在场，死死咬住了唇，眼泪已经往下掉了。

两个女孩子都不敢开口先叫人，曹玦明便笑着向那狱卒请求，给刘家人一点时间说说话。青云很有眼色地塞了几个银饼子过去，狱卒乐呵呵地收了，道：&ldo;我到外头给你们望风，若有什么不对，就叫你们回避，你们只管放心说话吧。&rdo;说罢颠着那几个银饼子走了。

他一走，周楠就扑上了周康的牢房栏杆：&ldo;父亲！&rdo;青云也叫了刘谢一声：&ldo;干爹，您还好吗？&rdo;

刘谢与周康都不敢相信地抬头望过来，激动不已。两对&ldo;父女&rdo;相对着哭了一会儿，青云先开口：&ldo;我们时间不多，有话就要赶紧说了。干爹，怎么不见钟大人？&rdo;

刘谢叹了口气：&ldo;钟大人出去了。&rdo;隔壁的周康道：&ldo;他原是受我累连，能出去也是好的。你干女儿既来了，想必你也很快就能像他一样出去了。&rdo;

周楠哭道：&ldo;父亲，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呀？母亲与哥哥都不肯跟我说实话，我只知道你是被人陷害了，到底是谁干的？是不是跟外祖父家有什么干系？&rdo;

周康皱皱眉头，看了青云与曹玦明一眼，周楠哭着说：&ldo;他们都是信得过的，若不是他们帮我，我还没法进来看您呢！&rdo;

周康暗叹一声，问：&ldo;你母亲与哥哥如何？&rdo;

&ldo;哥哥病情尚未痊愈，还在清河县衙里休养呢。母亲……&rdo;周楠咬咬唇，&ldo;母亲也在外头想法子救您。&rdo;

周康正色道：&ldo;此番回去后，你就听你母亲与哥哥的话，别再进来看我了。有些事你小孩子家不懂得，你只要知道，父亲不会轻易被打倒就行了。&rdo;

周楠无法理解，正想再问，忽然看见方才那狱卒慌慌张张地进来了，连忙抹去眼泪离父亲远了些。

青云与曹玦明都看向那狱卒：&ldo;发生什么事了？&rdo;

&ldo;真该死！&rdo;狱卒惊慌地道，&ldo;钦差大人马上要进来了，你们赶紧躲起来，别让他发现。叫他知道我们私下放人进来探监，那就糟了！&rdo;

第五十八章透露

淮城是个大府，这府衙自然也盖得宽敞气派，不是清河县衙那种小屋子小院子可比的，因此连司狱司的大牢，也比县衙的牢房要大许多，屋子的数量也超过两倍。

司狱司这个院子，除了进正门后的左手边是一排三间大屋，供吏员与狱卒们起坐办事所用外，便是三排牢房，最后面那一排算是大牢房，在青云看来就是集体宿舍那一种，条件很差；而前面两排，一排是关押重犯的，用的不是寻常铁栏杆，而是厚铁板做门，门上三道锁，只开一个小口；剩下那一排就是所谓的高级牢房了。周康等人俱有官职在身，住的就是这一种了。从司狱司大门到这里，只要走一段路，拐个弯就到了，通道的另一头是死胡同，根本没法避过钦差大臣，从别的方向离开。

不过这一排牢房目前除了周刘二人，只有头一间关着不相干的犯人，后面那几间都是空的。这些牢房用薄薄的砖墙相隔，只有正面是栅栏，若不是特地走过去，旁人也看不见牢房里有谁。因此狱卒飞快地打开了与周康隔一间的牢房门，催青云等人进去：&ldo;待钦差大人走了，我就放你们出来，千万别出声儿！&rdo;

曹玦明扯着青云迅速躲进了牢房角落里，周楠也慌忙跟上，三人大气都不敢出。狱卒甚至来不及将门锁好，便慌张地离开，装作巡视的模样四处张望一下，便朝过道口的方向行礼：&ldo;钦差大人。&rdo;

钦差大人乔致和似乎并未发现那狱卒的马脚，随口应了一声，便打发他离开。那狱卒虽然心系青云等人，但在这种情况下，也只能乖乖从命。他走后，外头过道上便只剩下了乔致和一人。然而他什么话都没有说，似乎只是沉默地站在那里。

青云觉得奇怪，摒神静气地听外头的动静，见迟迟没有声响，便回头看一眼曹玦明，曹玦明竖起食指作&ldo;嘘&rdo;字口形。她又看向周楠，但周楠面色古怪地盯着脚下的地板，不知在想些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周康先开口了：&ldo;乔大人屈尊到大牢里来，该不会只是为了看我的落魄状吧？&rdo;

乔致和冷声道：&ldo;周建明，你还是没有改变想法么？&rdo;

周康的语气里听不出是喜是怒：&ldo;我已经告诉过你了，自然不会改变。&rdo;

乔致和轻笑一声：&ldo;周建明，你知道么？以前……我非常怨恨你！&rdo;

周楠皱起眉头，眼中隐有恨意。而隔壁的隔壁牢房内，周康则回答说：&ldo;我知道你恨我什么，我无话可说，虽然你的境遇与我无关，但大丈夫在世，应该有所担当，我的妻子我自会护着。你要怨恨也无妨，但不要恨她一介弱质女流，尽管冲着我来！&rdo;

青云听得一头雾水，又去看曹玦明，曹玦明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情，倒是周楠又是咬牙，又是红了眼圈，显然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刘谢在邻近牢房里轻咳了一声，他觉得很不自在，好像撞破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乔致和不为所动：&ldo;你错了，我从前怨恨你，不是因为你娶了她，而是因为你娶了她以后，居然让她过得平安喜乐，儿女双全。京城中人议论起勋贵人家的女儿有谁嫁得好的，她每次都是众人艳羡的那一个。她那样的女人，凭什么能过得好？！你这人居然如此纵容她，岂不是瞎了眼么？！&rdo;

周康哑然，他自问与妻子感情只是平平，然而，他这样的大家子弟，自有规矩要守，一切照着规矩来，夫妻俩也就相安无事了，他不明白乔致和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他非得要对妻子很不好，才能让对方满意？

乔致和又道：&ldo;然而，我怨了你这么多年，直到今天才发现……其实你不过是个可怜人罢了，不但可怜，还十分愚蠢。&rdo;他不屑地轻笑出声：&ldo;你以为王庆容是个好女人？你对那贱人再好，也不过是养了只白眼狼！&rdo;

周楠立时大怒，差点儿就要冲出去，幸好青云及时发现，死死拉住她，又飞快捂住了她的嘴，才将她制住。周楠还要挣扎，青云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另一手做割喉杀鸡状，总算让她冷静了下来。

周康虽然也非常愤怒，却还能保持镇静：&ldo;乔大人慎言！君子非礼勿言，你怎可妄言辱骂他人妻子？！&rdo;

乔致和却哈哈大笑：&ldo;你果然可怜又愚蠢，到了今天这个地步，还要为她说好话！&rdo;他忽然收了笑，阴森森地道：&ldo;你可知道，昨日她主动来寻我，说了些什么话？她说……当日她本无意背约，是她嫡母发现了她与我之间的私情，执意反对，她也是无可奈何。她还说，她嫡母有意将她嫁给另一户勋贵人家，她好不容易才劝得嫡母打消了念头，只等时机适合，就会求嫡母将她嫁给我，谁知这时候你却横插进来，不知用何手段说服虞山侯开口许婚，使她不得不嫁给你。因她嫡母故意阻拦，她这么多年也没能找到机会向我解释真相！&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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