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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章（第1页）

她看到了聂渊。

聂渊见到郑瑜乔时，这女孩儿已经不会说话了。

郑瑜乔和聂渊，一个狼狈至极，一个缥缈如仙。聂渊成全了郑瑜乔，郑瑜乔成就了聂渊。这段纠缠四年之久的浅淡联系，终于在这一刻灰飞烟灭。

年轻的元帅还记得兵败那日，女子款款而来。捧起他被血污沾染的面庞，轻柔地擦拭血迹，像是对待自己的情人。&ldo;阿舒，败在自己母亲手里不好受吧。&rdo;

少年将军垂下眼帘，疲惫道，&ldo;我万想不到她竟然是拓跋钰的人。呵，真是好手段，拓跋钰。&rdo;

&ldo;那么，&rdo;温柔的女子眼睛逬出狼一样嗜血的光芒，&ldo;阿舒，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rdo;

&ldo;什么？&rdo;

&ldo;阿舒，&rdo;女子抱住他，声音呢喃仿佛私语，&ldo;让我去吧。&rdo;

聂渊是堂堂君子，君子坦荡，怎可做此诡计。更何况是牺牲一个柔弱女子，他决不答应。可是，郑瑜乔绝非一般女子，她为了让聂渊下定决心，狠心糟蹋自己。聂渊虽然来得及时，却也看到了永坠阿鼻的郑瑜乔。

&ldo;阿舒，你看我这样，已经被狗咬了，还怕什么。&rdo;女子坐在血污里，嘴角挂着鲜血皮肉，朝聂渊笑着。那皮肉是角落里的一具男尸身上的，男人最脆弱的脖子，少了一大块血肉。

&ldo;被一块狗咬，和一群狗咬，并无什么分别。被大靖的狗咬，和北容的狗咬，也无什么分别。我今日可以咬断这条狗的脖子，他日，也能让拓跋钰这狗贼丧命！&rdo;

聂渊第一次抱着的女人，是郑瑜乔。那时是救人，权宜之计。可这时，他却从心底涌起酸涩和难过，卸下了全身的寒冰，抱住这个可怜的坚强女子，女子的身体不断颤抖，他轻轻搂着，柔声道，&ldo;我聂渊待人难道是看她曾经受过什么苦难吗？&rdo;

&ldo;你去罢，只是记得，要珍重。&rdo;

聂渊去送郑瑜乔时，凝视着少女的脸庞，&ldo;你，还能弹琴吗？我从来没有听过你弹琴。苏苎说你弹得很好。&rdo;

郑瑜乔抿唇，提手抚了抚耳边的鬓角，&ldo;土城的风真大呀。若是我早点来到这里就好了。我以前总觉得我的琴声婉转有余，狂放不够。来到这里，才觉得这天，这地，这风，这沙，才是最美的音乐！&rdo;

&ldo;可是，我的心里面再也没有琴声了，只有我家人的血海深仇。瑜乔的琴声，随着那日海上礁石穿风，惊涛拍岸，沉入了大海深处。&rdo;

少年沉默许久，看到不远处的少女突然展颜一笑，&ldo;阿舒，我在你们军营里学了一首歌。我唱给你听。&rdo;

&ldo;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岂曰无衣，与子同泽……&rdo;郑瑜乔最后留给聂渊的话，从此，再见，天人相隔。

聂渊知道，这个女子不会在回来了，却永远在他身边，在大靖，在江南丘陵的青山秀水之间，泠泠琴音流淌，与天地相容。

聂渊搂住怀里的女子，动作轻缓，沉声道，&ldo;言将军，传令下去。今日二更造饭，三更攻营，活捉拓跋钰。&rdo;

&ldo;是！&rdo;言修一怔，但立刻反应过来。心中豪情应运而生，他等这一天太久了。聂家军等这一天太久了，整个大靖雪耻之日，就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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