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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第1页）

沈绥亲手给她梳头，动作突然停了下来。&ldo;怎么了？&rdo;叶栾抬起脸，问。

叶栾的头发散在他的掌心如同绽放的睡莲，他默了片刻道:&ldo;为自己的女人穿戴男子服饰，梳男子发髻，你觉不觉得有些残忍？&rdo;

&ldo;谁是你的女人？&rdo;她埋头在他的腰窝，声音闷闷的。

缠起，打结，从抽屉里抽出发带，捆绑。她又变成了礼部侍郎叶栾，那个清隽温雅的小生。

他轻轻抚摸叶栾的鬓角，粗糙的指腹让她的眉角止不住地发颤。总有一天，他会让她恢复为女儿身，不再受禁锢，不再有那么多的辛酸可言。只手照看她，让她放手去做自己想做的任何事，而自己呢，只管宠爱着自己的姑娘。男人的野心，不就是这样吗？他要宠爱自己的姑娘，何错之有？

内侍从门外经过，提着铜锣敲打宣告已经卯时。两人就这样偎着，一动不动呆了许久，不黏腻，不疏离。直到听见内侍的声音，叶栾才起来，揉了揉她枕了许久的腿，问道:&ldo;麻么？&rdo;

&ldo;还好。你可以再躺一会，&rdo;沈绥合上公文，把桌面拾掇整齐，&ldo;参加省试的举子名册已经核实了一半，瀚安县的举子袁明焕，也来长安应考了？&rdo;

&ldo;名字都报上来了，应该不会有错。礼部事忙，最近也没有收到他暂居那座街坊的消息。&rdo;

&ldo;嗯。&rdo;他手上不停，替她收拾东西的动作做得细致又自然。叶栾不禁想:外人看来矜贵威严的男子，是怎样变得如此有耐力的呢？

&ldo;开考的那天，我就当真离开长安了。&rdo;叶栾正要开口说什么，又被他一个霸道的吻堵住，片刻喘息后，他捧着叶栾的脸道:&ldo;三天后你要做主考官，不仅如此，主审官的位置也是你的。今早一别，各自忙碌，你但凡有空，务必来看我，&rdo;说着，摇了摇她的脑袋，&ldo;晓得了？&rdo;

&ldo;晓得了，你走罢。&rdo;

沈绥不动，眸子里噙着淡淡笑意。叶栾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ldo;你抓的太紧。&rdo;叶栾一低头，果然，自己的手指还抓着他臂上衣服，一松，接着默不作声。

男人离开的脚步声很轻，门被打开又关上。叶栾取了举子名册来核对，约摸一盏茶时间后，这礼部公房里才渐渐有了人气味。

低低的人语交谈声，叶栾不必管。忽而内侍猫腰踱了进来，凑到叶栾跟前耳语了一句:&ldo;陆峥陆将军在丹凤门外等您。&rdo;

&ldo;陆将军可有说何事？&rdo;叶栾眼不离册子，淡淡捻起一页翻过。

内侍面露难色，叶栾不去，他也难交代，便道:&ldo;据说是您的同乡，来找您了，他进不了皇城，阴插阳错之下不知怎么就寻到了陆将军。&rdo;

叶栾应了声，站起来便随内侍离开。

&ldo;侍郎？&rdo;孙篱支了半个身子出来问，接着所有礼部官吏都对她的突然离开投来惊奇的目光。无事不出礼部的人，今儿是碰着什么了？

&ldo;无事。&rdo;她扫了眼，那些目光里只有赵启怀和孙篱的带了稍许关心，而其余人完全是看好戏的状态。她对此早已见怪不怪。

行至丹凤门，叶栾赫然看见陆峥旁边蹦蹦跳跳，兴奋地朝她招手的人，可不就是袁明焕么？

还没打招呼，陆峥在一旁嗤笑道:&ldo;这毛头小子好生无脑，多亏了我及时发现，不然你这个主考官怕是当不成。&rdo;

&ldo;什么？&rdo;袁明焕瞪大了眼，手无足措地要向叶栾解释，&ldo;我不知道你当主考官啊，要知道的话，岂敢寻你？&rdo;

一个举子寻这次省试的主考官，企图徇私嫌疑还嫌不够大？叶栾明白过来，向陆峥拱手道:&ldo;这么说，多谢陆将军替某保守秘密了。&rdo;

&ldo;那可不？他第一个问的就是我，我一下就明白过来。&rdo;他豪气地拍了拍他自个的胸脯，一脸骄傲。这回轮到袁明焕嗤笑了，武将不识文，压根就没听出叶栾语气里淡淡的调侃。

实际上，本次考试本就由叶栾全权操控。袁濂倒台后，她仅位列侍郎，但在京官心中的地位悄然升高。能以企图徇私之事扳倒她的人，可以说不存在。

这不仅是沈绥替她争取到的机会，也是皇帝自己的意愿。他发现了她与沈家关系的不一般，发现了她的才气和热血，那日含元殿上的捍卫不可能让他不触动，毕竟他已许多年没见过这样的臣子。

叶栾不拆穿，看见老友总感亲切许多，笑了一笑，问他:&ldo;吃过早饭了么？&rdo;

这般笑意如同山涧淙淙流淌出的清泉般沁人心脾，平楚县里，她何时露过这般真心的笑？袁明焕蹭的脸一红，接着肚子就叫了起来。

&ldo;不可出去太久，否则出了什么事我可不管啊。&rdo;陆峥揉了揉鼻子，两手叉腰。

&ldo;可不晓得嘛。&rdo;袁明焕拉起叶栾肩膀就跑，风呼呼地吹，他的心跳得也格外快。

&ldo;我刚来这里的时候，听说永昌坊的饭菜最可口，昭国坊大雁塔下的水墨最有灵。我们一起去吃吧。&rdo;一路走，袁明焕一路跟个麻雀似的叽叽喳喳个不停，对长安城所有的好奇与热情都表露无遗。但他没有提关于平楚县的只言片语，叶栾也没有主动询问。

店里小厮将长帕往肩上一甩，忙忙迎上来殷勤问道:&ldo;二位吃点什么早食？&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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