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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章 吴国谋权姬光的野心与伍子胥的复仇（第1页）

话说渔丈人已经帮助伍员渡过江河，还与他分享了食物，但拒绝了他的剑。伍员离开后，又回来请求渔丈人保守秘密，因为他担心自己的行踪被追兵发现，这样就有可能辜负渔丈人的好意。渔翁仰天长叹说：“我对您有恩，您却还怀疑我。如果追兵从别的地方渡江，我又该如何证明自己的清白呢？请您让我以死来证明自己的忠诚吧！”说完，他解开缆绳，开动船只，拔起舵柄，放下桨，然后将船翻转过来，溺死在江心。史官有诗写道：“数载逃名隐钓纶，扁舟渡得楚亡臣。绝君后虑甘君死，千古传名渔丈人。”直到今天，武昌东北通往淮门外，仍有一个名为“解剑亭”的地方，传说在古代，子胥曾经解下他的剑并赠予渔父。后来，伍员看到渔丈人自杀，深深叹息道：“我是因为有了你才得以生存，而你却因为我而死去，真是令人哀叹啊！”之后，伍员和芈胜进入吴国的境内。

他们走到溧阳时，因为疲惫饥饿而乞讨。遇到了一个正在河边洗衣服的女子，她的篮子里有饭。伍员停下来问：“这位夫人，可以给我们吃一顿饭吗？”女子低头回答说：“我家只有我和母亲两个人住，我已经三十岁了还没嫁人，怎么敢把饭卖给过路的客人呢？”伍员说：“我现在处于困境，只求您能给我一顿饭吃，让我活下去。您行善救济，又有什么可忌讳的呢？”女子抬头看到伍员的相貌魁梧，便说：“我看您的样子，不像一般人，怎么可以因为小的忌讳，而坐视您陷入困境呢？”于是，她拿出篮子里的饭，跪着递给伍员。伍员和芈胜吃了一顿饭后就停止了。女子说：“您看起来像是要远行，为什么不吃饱一点呢？”于是，伍员和芈胜又吃了一顿，把篮子里的饭都吃完了。临走时，他们对女子说：“感谢您救了我们的命，这份恩情深深地印在我们心里。我们是逃亡的人，如果遇到其他人，希望您不要说出去。”女子凄凉地叹息道：“唉！我侍奉寡母三十年未嫁，一直坚守贞节，没想到因为给您们一顿饭，竟然与男子交谈。我败坏了自己的道义和节操，还有什么脸面活在世上！您走吧。”伍员离开后，走了几步，回头看去，那女子已经抱起一块大石头，投入了河中自尽。后人有赞美道：“在溧水的南边，有位击绵的女子，她只照顾母亲生活，不与男子交谈。她怜悯这位路过的旅人，拿出了自己的篮子，虽然满足了他的胃口，但她的贞节却已受损。她舍弃了自己的生命，以保全自己的贞节，那河流永远不会干涸，这位女子的英名将永垂千古！”伍员看见女子投水，十分感伤，咬破指头，用血在石上题写二十字，说：“尔浣纱，我行乞；我腹饱，尔身溺。十年之后，千金报德！”伍员题写完毕，又恐怕后人看见，用土把石块埋上。

离开溧阳后，再行三百多里，来到一个地方，名叫吴趋。看到一个强壮的勇士，额头凹陷，眼睛深邃，形象如同饿虎，声音似巨雷，正在与一个高大的汉子打架。周围的人纷纷劝解，但他并不停手。这时，门内走出一个妇女喊道：“专诸，不能这样！”那个人似乎有些害怕，立刻停止了打斗，回到家里。伍员觉得非常奇怪，就问旁边的人说：“这样一个强壮的勇士，怎么会害怕一个女人呢？”旁边的人告诉他：“他是我们乡里的勇士，力量可以抵挡一万人，从不畏惧强权，他一生喜欢助人为乐，看到别人受到不公平的待遇，就会毫不犹豫地出面帮助。刚才门内喊他的那个人是他的母亲。她叫他专诸，就是他的名字。他一直非常孝顺，对母亲的话从未违抗，即使在盛怒之中，听到母亲的声音也会立刻停下来。”伍员感叹地说：“他真是一个英勇的烈士！”第二天，伍员整理好衣服去拜访专诸。专诸出来迎接，询问他的来历。员向他详细说明了自己的姓名以及受冤的经过。专诸说：“你受了这么大的冤屈，为什么不去找吴王，借兵报仇呢？”伍员回答说：“我没有引荐的人，不敢自己去求见。”专诸说：“你说得对。今天你屈尊来访，有什么指教？”伍员答道：“我很敬重你的孝行，愿意和你交个朋友。”专诸非常高兴，于是进去告诉母亲，并和伍员互相拜了八拜，结为兄弟。伍员比专诸大两岁，所以专诸称呼他为兄长。伍员请求拜见专诸的母亲。专诸又把他的妻子和孩子们叫出来相见，杀了鸡，煮了黍米，大家欢聚一堂，就像一家人一样。最后，专诸留伍员和芈胜二人在他家住了一夜。第二天早上，伍员对专诸说：“我要离开你，去都城寻找机会，求见吴王。”专诸说：“吴王喜欢勇敢而又骄傲的人，不如公子光他亲自接待贤良的人才，将来必定能成就大事。”伍员说：“感谢你的指点，我会牢记在心的。将来如果有用到你的地方，请你千万不要拒绝！”专诸答应了他。然后，三个人分别了。

伍员和芈胜一起前行，来到梅里。这里的城郭简陋，市场粗疏。人来人往，车水马龙，但举目无亲。于是，他们把芈胜藏在郊外，伍员则披散着头发装疯，赤脚涂面，手拿一根斑竹箫，在市场上吹着，来回乞讨食物。他吹奏的箫曲第一段是这样的：“伍子胥啊，伍子胥啊！你流浪在宋、郑两地，没有家庭，经历了千辛万苦，又凄凉又悲伤！你的父仇没有报，你为何而生呢？”第二段是这样的：“伍子胥啊，伍子胥啊！你在昭关一渡改容颜，经历了千辛万苦和无尽的恐惧，又凄凉又悲伤！你的兄弟仇没有报，你为何而生呢？”第三段是这样的：“伍子胥啊，伍子胥啊！你经过了芦花渡口和溧阳溪，历经千生万死，一路到了吴陲。你吹奏箫子，讨饭为生，又凄凉又悲伤！你的身上的仇恨没有报，你为何而生呢？”市场上的人都不认识他。当时是周景王二十五年，也就是吴王僚的第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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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公子姬光，是吴王诸樊的儿子。诸樊去世后，姬光应该继位，但由于遵守父亲的遗命，想将王位传给季札，所以余祭、夷昧等人依次继承了王位。然而，在夷昧去世后，季札没有接受国家，而是应该立诸樊的后代为王。但王僚贪婪不愿让位，最终自立为王。公子光心中不服，暗自怀有杀掉王僚的打算。但群臣都是王僚的党羽，没有与他同谋的人，他只能暗中隐忍。于是，他找到了一个名叫被离的相士，推荐他为吴国的市吏，并嘱咐他去咨询豪杰，以争取他们的支持。有一天，伍员吹着箫走过了吴市。被离听到箫声非常悲伤，仔细听后，认出了吹箫的人。于是他走出来迎接伍员，并大为惊讶地说：“我相过很多人，但从未见过像你这样有特殊面貌的人！”然后他邀请伍员进来，让他坐在自己的上位。伍员非常谦虚，不敢轻易接受。被离说：“我听说楚国杀了忠臣伍奢，他的儿子伍子胥逃亡到外国，你大概就是他吧？”伍员紧张地没有回答。被离又说：“我并没有要害你的意思。我只是看到你的状貌非凡，想为你寻求富贵的地位。”伍员于是告诉了他实情。原来，早有侍从知道这件事，报告给了王僚。王僚召来被离，让他带着伍员来见自己。被离一面派人秘密通知姬光，一面让伍员沐浴更衣，然后一起进宫拜见王僚。王僚看到伍员的相貌，感到非常惊讶，和他交谈后，发现他非常贤能，于是立即任命他为大夫。第二天，伍员来向王僚道谢，提到自己父亲和哥哥的冤屈，他愤怒得咬牙切齿，眼中冒火。王僚被他的英勇气概所感动，又对他心生怜悯，答应他帮助他出兵报仇。

姬光早就听说了伍员的聪明才智和勇武，心中有意收他为门下，但先前听说他已经向王僚投靠，担心他会被僚重用，所以心里有些不满。于是他前去见王僚，问道：“我听说楚国的亡臣伍员来到我们国家，您认为他是怎样的人？”王僚说：“他既贤能又孝顺。”姬光问道：“怎么看出来的？”王僚回答：“他非常勇武，与我一起谋划国家大事，没有一次不中我的意，这就是他的贤能。而且他一直记得他父兄的冤屈，从未忘记要报仇，向我请求出兵报仇，这就是他的孝顺。”姬光问：“您答应帮他复仇了吗？”僚回答：“我同情他的遭遇，已经答应了他。”姬光劝谏道：“作为万乘之主，不应该因为一个普通人就兴师动众。现在吴国和楚国已经长期对峙，也没有看到明显的胜利。如果我们为了伍子胥的私人恩怨而兴师动众，那就是把个人恩怨看得比国家的荣誉还重要。如果打赢了，他只是发泄了自己的愤怒，但如果打输了，我们国家反而更加丢脸。这是绝对不能做的！”王僚认为他说得有道理，于是放弃了对楚国的进攻计划。伍员听说姬光劝谏王僚不要出兵，说：“姬光心中有私欲，还不能和他讨论国家大事。”于是拒绝了大夫的职位。姬光又对王僚说：“伍子胥因为您不肯出兵，辞职不接受职位，显然对您有所不满，这样的人不能重用。”王僚于是疏远了伍员，同意他请辞，只赐给他阳山一百亩的田地。伍员和芈胜便在阳山开垦耕种。

姬光私下去拜访伍员，送给他米粮、布帛等礼物，问：“你在吴国和楚国之间往来，有没有遇到像伍子胥一样才勇的人？”伍员说：“我哪里够得上说他。我见过一个叫专诸的人，他才是真正的勇士！”姬光说：“我希望能够结交这位才勇之士专先生。”伍员说：“专诸离这里不远，我马上去叫他，明天一早就可以来见您。”姬光说：“既然他是才勇之士，我应该去拜访他，怎么敢召唤他呢？”于是和伍员一起乘车，直接去专诸家拜访。专诸正在磨刀宰猪，看到车马纷纷而来，便想躲避。这时，伍员在车上喊：“兄弟，我在这里。”专诸急忙停下刀，等待伍员下车相见。伍员指着姬光说：“这位是吴国的长公子，他仰慕你的英勇，特意来拜访你，你不能推辞。”专诸说：“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有什么资格，敢于烦请大驾。”于是专诸向姬光行礼，然后进入屋内。这个房子简陋破旧，他低头进去。姬光先行拜见，表达了对专诸一直以来的敬仰。专诸回礼。姬光送上金银财宝作为礼物，但专诸一再谦让，最终在伍员的劝说下才接受了。从此以后，专诸便归附于姬光门下。姬光每日派人送来米、肉，每月赠送布帛，还经常询问他母亲的情况。专诸非常感激他的关心。

有一天，专诸问姬光说：“我是一个乡下人，受到了公子的关照，实在没有什么可以回报的。如果有任何差使，我都愿意听从命令。”姬光便让左右退下，告诉他自己想刺杀王僚的想法。专诸说：“前王夷昧已经去世，他的儿子理应继位，公子为什么要害他呢？”姬光详细解释了祖父的遗命，以及王位应该按照顺序传承的原因：“季札已经辞让，王位应当归于嫡长子。嫡长子的后代，就是我。王僚怎么可以当国君呢？我的力量不足以完成这件大事，所以想借助有力之人的帮助。”专诸说：“为什么不让亲近的大臣在国王身边慢慢劝说，陈述先王的遗命，让他退位呢？何必要私下准备剑士，伤害先王的德行呢？”姬光说：“王僚贪婪而依仗实力，他知道前进的好处，却不能退让。如果和他谈，反而会引发他的忌恨和害意。我和王僚的势力不能共存！”专诸振奋精神地说：“公子说得对。但是我还有一位年迈的母亲在家，不能轻易以死相许的承诺。”姬光回答说：“我也知道你有老母亲和年幼的孩子，但这件事非你不可。如果事情成功了，你的家人就是我的家人，我一定会尽心养育他们，怎么敢对不起你呢？”专诸沉思了一会儿，回答说：“在做任何事情之前，我们必须要小心谨慎，不能轻举妄动。就像鱼在千仞深渊中游泳，但只有被钓鱼人用香饵引诱才会上钩。要刺杀王僚，我们必须先了解他的兴趣爱好，才能接近他。你知道王喜欢什么吗？”姬光回答：“他喜欢美食。”专诸问道：“在所有美食中，哪种他最为喜欢？”姬光回答：“特别喜欢烤鱼。”专诸说：“请容我暂别一下。”姬光问：“壮士去哪里？”专诸回答：“我要去学习烹饪，这样就可以更接近吴王了。”于是，专诸前往太湖学习如何烤鱼。经过三个月的练习，他做出的烤鱼被大家一致认为是美味佳肴。之后，他回到姬光的府邸，姬光则将他藏匿在家中。髯翁有一首诗说：“刚直人推伍子胥，也因献媚进专诸。欲知弑械从何起？三月湖边学炙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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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光召来伍子胥，对他说：“专诸已经把烹饪技巧学得很精通了，怎样才能让他接近吴王呢？”伍员回答道：“鸿鹄之所以不可控制，是因为它有翅膀。如果想控制鸿鹄，必须先割去它的翅膀。我听说公子庆非常强壮，身体像铁一样坚硬，千人难敌，他的手甚至可以接住飞鸟，脚步可以踢开猛兽。如果王僚有庆忌这样一位得力助手，他就可以旦夕相随，很难下手。而且，他的母弟掩馀和烛庸都掌握着兵权，就算有再大的勇气和计谋，也难以完成任务。如果公子想除掉王僚，必须先解决这三人，然后才能夺取大位。否则，即使成功了，公子也无法稳坐王位。”姬光低头思考了半天，突然说：“你说得对。先回去种你的田，等待有机会，我们再商量这件事。”伍子胥于是就离开了。

在那一年，周景王去世了。他有一位嫡长子叫猛，次子叫匄，还有一个长子叫朝。景王非常宠爱朝，曾经嘱咐大臣宾孟，希望他能够改立朝为太子，但是这个计划并没有实施就去世了。同时，刘献公挚也去世了，由他的儿子刘卷继位。刘献公挚和宾孟之间有一些矛盾，于是刘卷和单穆公一起杀掉了宾孟，改立嫡长子猛为新的国君，他被称为悼王。尹文公固、甘平公?、召庄公奂，一直依附于王子朝，三家联合起兵，让上将南宫极率领他们去攻打刘卷。刘卷逃奔到扬地，单旗保护着王子猛驻扎在皇地。王子朝让他的党羽鄩肹去攻打皇地，结果鄩肹战败身亡。晋顷公听说王室发生大乱，派大夫籍谈、荀跞率领军队到王城保护王室。尹固也在京城内立子朝为新王。过了不久，新君猛因为病情恶化去世了，单旗和刘卷重新立他的弟弟匄为新君，他被称为敬王，住在翟泉。周朝人称呼匄为东王，王子朝为西王。两位新国君开始相互攻击，但是六年时间内都没有分出胜负。召庄公奂去世后，南宫极被雷击死，人们都感到非常恐惧。晋国的大夫荀跞再次率领诸侯的军队，把敬王接到成周，并抓住了尹固，王子朝的军队溃败。召奂的儿子嚚反攻王子朝，王子朝逃奔到楚国，诸侯们就在成周建立城池然后返回。周敬王认为嚚反复无常，和尹固一同被处斩在市场上，周人都感到非常高兴。这是后来的事情。

话说在周敬王即位的第一年，吴王僚正处于他统治的第八年。当时，楚国先世子建的母亲在郧城，费无极担心她会与伍员勾结，建议平王杀掉她。世子建的母亲听闻此事后，便秘密派人寻求吴国的帮助。吴王僚派公子光前往郧城接回世子建的母亲，但到了钟离时，楚国将领薳越率军阻拦了他的行程，并且向郢都发报告。平王任命令尹阳匄为大将，并征调陈、蔡、胡、沈、许五个国家的军队。胡国的国君名叫髡，沈国的国君名叫逞，这两个国君亲自带领军队。陈国派来大夫夏啮，顿国和胡国也派来大夫助战。胡、沈、陈的军队驻扎在右侧，顿、许、蔡的军队驻扎在左侧，薳越的大军位于中间。姬光也迅速报告了吴王。吴王僚和公子掩馀率领一万大军，三千罪人，来到鸡父地方驻扎。两方尚未正式开战，此时楚国的令尹阳匄突然病逝，薳越接任其军队。姬光向吴王僚说：“楚国失去了一位重要的将领，他们的军队已经失去了士气。虽然有许多小国联合起来，但是他们都是因为害怕楚国才来的，而不是出于自愿。胡国和沈国的君主年轻没有经过战争的锻炼，陈国的夏啮虽然勇敢但缺乏谋略。顿国、许国和蔡国长期受到楚国的压迫，他们的心态不稳定，不会全力支持楚国。七个国家虽然共同行动，但是却心怀不同，而楚国的将领地位较低，没有威望。如果我们能够分兵，先攻打胡国、沈国和陈国，他们一定会先逃跑。这样一来，这些国家就会分散并且楚国会感到震惊，我们就可以轻松地取得胜利。我建议我们示弱以引诱敌人，然后派出我们的精锐军队来攻击他们的后方。”吴王僚听从了他的计策。于是，他们布置成三个阵营，吴王僚自己率领中军，姬光在左侧，公子掩馀在右侧。所有士兵都吃饱了，严阵以待。他们先派出三千罪人，混乱地袭击楚军的右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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