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肆终我慕朝日明媚（第2页）

似乎反应过来自己的反应太过强烈，言珞书将姐姐的撒谎技术学了个十成十：“若是叫她知道你半夜来找我，你定会被揍一顿的。”

穆长止也反应过来。他其实也就是习惯了什么好玩的都要跟言琉映一起。不过此时脑中浮现出言琉映龇牙挥棍的模样，他还是害怕地抖了抖身子，拽着言珞书出门没再提这事。

他想找个地方坐下，但被言珞书拽住了袖子。扭头，见人指着墙头：“我们爬上去看，如何？”

穆长止还是顾及着他的身体，迟疑着：“我倒是没问题，只是你的病……”

言珞书的脸白得可怕，但他还是没有什么表情，只淡淡道：“无事，是母亲他们紧张过头了，我马上就病愈了。”

“那头是阿姐的院子，她院子里的那棵树果子结得正好呢，我们去摘两颗。”

穆长止犹豫一会儿，还是应了。不过他忽略了言珞书这人成天抱着书，根本不会爬树翻墙。最后还是他发现了一把旧梯子，两人合力搬来才让他上了墙。

那日月色确实美，皎洁晶莹。两个小孩坐在墙头慢悠悠地晃着脚，一个伸长了手努力去够那不长的树枝，五官皱巴成一块，看上去有些滑稽；另一个小孩脸色苍白，月色映在他的眼底，不知是月色染了温柔还是温柔染了月色，只看着那院中微开的小窗浅笑。

“长止。”言珞书的声音轻轻，却还是落入穆长止的耳朵里。他揪着那枝条不肯撒手，却还是侧过脑袋等待言珞书的下文。

“你之后想做一个什么样的人？”没头没尾的问话叫穆长止有些疑惑，但他还是认真思考，好一会儿才给出答案：“我要做大官，比我爹还大的官。你呢？也是同我一样吗？”

言洛书也是半晌才答道：“我不想做官。我想做个英雄。”

“保护百姓？这确实是个好人！我也要做英雄！”穆长止一瞬瞪大了眼，有些激动地手舞足蹈，仿佛已经看见自己被万人崇拜的场面。

但言珞书却是摇了摇头，轻声说：“保护阿姐。”

穆长止却是没听到，一心沉浸在自己功勋满天下的世界里。言珞书连喊了好几声他才回过神：“嗯？你说什么？”

“我说，既然我二人都是想做英雄，不如我二人结为异姓兄弟。”言珞书一本正经，成功哄到穆长止。穆长止只得稀里糊涂地发誓说之后要像对待亲姐姐那般对待言琉映，丝毫没看见言珞书眸子里一闪而过的狡黠，他还一口一口大哥喊得亲近。

两人在墙头上坐了许久，直到天边泛起彩才下来。穆长止着急回去，却被言珞书拦下。面前人盯着他，如从前那般，却叫他觉得少了些什么，没由来得慌了心。

“长止，之后你若成了英雄，能否带阿姐离开这儿？”

“当然。”穆长止应下，那异样也被自己不在意地扫去。他以为自己心慌是因为回家迟了，答完他的话便匆匆离开。

言珞书深深地看了眼他的背影，随后眷恋地对着那升起的日光笑了笑。喉间涌出腥甜，他转身，深一步浅一步地朝屋内走去。

眼前视线模糊，他似乎听见院门推开，脚步匆匆，最后倒在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他那病重的阿姐惨白的脸上没了血色，滴滴答答落着泪，抱着他的手臂纤细瘦弱。

言珞书想要去擦眼前人脸上的眼泪，可早已动不了手。眼皮沉重，最后一瞬，他微弱的声音从唇齿之间传出：“阿姐……”

言琉映之前只觉心痛，痛得难以呼吸。但没想到自己推开弟弟的院门却是看到这样一番令人窒息的场景。她抱着闭上眼的人，细碎的哭声漏出。

她死死地压着自己的哭声，不想惊动府中任何一人。阿珞不喜欢他们，不愿意他们靠近的。

她的阿珞，在晨光第一缕时离开。

朝日明媚灿烂，冰冷刺进她的心。她无法安慰自己朝日是阿珞所化，只满心恨它无情。

她亦是羡慕朝日，为何不能让阿珞的命开得如它绚烂。

终是上天不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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