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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水,沾湿了他的眼皮,唤醒了下面沉睡的眼,大脑还未完全清醒,只是依稀地辨出身边有个熟悉的身影。
桃色的长发垂落,一直落在那粉白色的长裙。
一双手,温柔地向他伸来,轻轻地抚着他头,随之一股淡淡的清香流入鼻腔,一个熟悉的名字便在脑海中浮现,从喉中涌出,从唇瓣间飘扬出来:“花蔓……”
脸颊上,似乎有滴凉凉的液体在流动,终于使他清醒了,眼前,是她婉柔的笑脸,眼角似乎有一点晶莹。
朝阳才刚刚睡醒,晨露却早已在叶尖凝结。他伸手,掠取面颊上那颗凉凉的水晶珠,看着溃散在指尖的晶莹,不禁疑惑,这是早露,还是泪水,亦或者露,本就是泪水,天使的泪。
突然间,眼前闪过一瞬的朦胧,华的眼中,顿时溢满了不舍:“没想到,时光竟如此匆匆……呵,十年前你不经意间说的话,如今,却已成真。”
华笑着,是苦笑。
花蔓却是初期的平静,淡淡地说:“不,是十一年啊,最后的一年之期,也到了。”
“现在想想十年之前,还是那么的自在,可如今……”华叹息着,有的只是无限的回忆与不舍。
“是啊,想想着一年,似乎过的还不如那十年欢快呢。那十年,我们经常在树顶广场上玩乐,累了,就坐在望梦台上,看看落日,看看河对岸那片曼珠沙华。”花蔓说着,脸上洋溢着十年间的辛福。
华看着花蔓,看着她脸上那辛福的笑,终于苦笑也变甜了:“是啊,我们都很喜欢那片血红色的海洋呢。有几次我们还坐在望梦台上数彼岸有多少亡灵花,结果数到头晕都没有数清楚呢。”
“呵呵,因为实在太多了嘛!”花蔓终于抛开了压抑,欢笑起来,“还有还有……”
他们谈了很久,全是幼年时代的欢乐,是在那十年间的快乐,就像在蘑菇湖里嬉水的洒脱,就像骑在蝴蝶上遨游的自由,好像他们此刻,还是在那十年时的懵懂无知,只是在言语中,少了那时的活泼,天真,却多了对那时的向往。
花蔓抬起头,望了望树冠。
“去吗?”华先开口了。
她一回头,发现华正看着她,这一瞬间,他们的眼睛对视着,那双金色的眼睛,像阳光一般闪耀着的眼睛,此刻正看着她,看着那双浅粉色的眼睛,璀璨的瞳孔中映出她的面容,却不像初见时的那般,满脸的稚气,取而代之的是忧虑的成熟。
心头不禁一颤,立即扭头避开,说:“走吧。”她极力压抑着内心浪涌般的哀愁,唇间的字句极其平淡。她心想,这或许是最后一次了吧……
华站起来,看着满脸愁容的花蔓,笑了:“怎么去?”
“什么?”花蔓不解。
“是让你的藤蔓长上去,然后再爬么?”说着,华还夸张的做着动作,模仿那年的花蔓。
花蔓的嘴角终于上扬了:“难道不能飞着去吗?”说着便两手抱在胸前,一脸的傲娇,就像那时的华。
一样的场景,一样的对话,只是两个人都长大了,再也回不去了。
花蔓振了振那对比衣裙颜色稍深的灵翼,飞向树冠,华也跟上,但只是慢慢的跟在后面,看着那对瘦小的双羽灵翼,他不想飞的比她快。
到了旧时的乐园,两人却都低头不语,华抬头,只是看着那片小小的蘑菇湖。
今天的菇灵们,格外的安静啊……
华又看向那片像草地一般的青苔坪,也不见一个青苔小灵的踪影。终于,他又一次低下头,陷入沉默,不知是否又想起了往事。
花蔓看着他,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如今的华,已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模样,眉宇间多了几分成熟与稳重,花蔓感到很矛盾,她不知是该喜他的成长,喜他是花之境中的王,还是该悲,悲时间的流逝,悲即将到来的离别。
华似乎感觉到了她的目光,抬头看她,而花蔓却早已转身,走向往梦台,坐在了树干上,静静的看着往生彼岸那片幽灵一般的花。
华站在原地,看着花蔓在地狱之花的映衬下的背影,显得那么孤独。他缓缓地走向望梦台,坐在花蔓的身旁。
他们彼此都沉默不语,只是出神的望着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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