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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第1页）

这天功课一完，颍王李缠便到禁苑的马球场中骑马来了。

他常骑的是一匹大宛进贡的三龄幼马，性子较为温驯：两个太监，两个宫女一个骑师跟着他。

走到一座水榭时，李缠突然拍着手笑起来：&ldo;光王叔又在发呆了！光王叔又在发呆了！&rdo;

光王李怡，是颍王李缠之父穆宗之弟，宪宗的第十三子，宪宗共有二十八子，其中以李怡最为呆笨。自小便寡言少笑，常常一个人呆坐或呆立一处，不是看天，便是看鱼看花看房子，一看就是好长时间，宫中尽皆将他看作痴儿，低能儿。连随侍他的卤簿，都时常溜开去玩，并不尽职长随不离。

光王李怡，正在水榭的曲栏旁边，观看池中的红鱼游动。他这一年是十二岁，比颍王大四岁。跟随他的太监宫女，不知溜到哪里去了，只有他一个人伏在水榭的曲栏上。他听到有人笑他，便直起身子，回过头来看了看。他看见岁的李缠便启齿一笑。他一笑，那笑容便久久地留在他的脸上，保持一种长时间不变的笑态留在他的脸上。这种痴迷的笑态显得很傻，加上他只是痴笑并不说话，就显得更傻。

李缠跑下水道曲栏，伸手推光王，问：&ldo;光王叔，你看的是公鱼呢还是母鱼？&rdo;

光王怡眨了眨眼睛，问：&ldo;公鱼？母鱼？&rdo;

他的声音低沉，吐话缓慢。

&ldo;是呀！你看见的是公鱼还是母鱼？&rdo;李缠问。又推了光王一下。

光王调过头去，望着水中，看了一阵以手指道：&ldo;我看的是那条鱼。&rdo;

李缠拍手笑起来：&ldo;那是条母鱼！你喜欢吗？我令石骑校给你捞起来，你带回宫去做妃子！&rdo;

众太监宫女一听，都笑起来。连教习李缠骑she的石骑校也笑了。

光王怡跟着众人笑了，好象被取笑的并不是他，而是那条鱼，他笑的时候，笑声也与别人不同，发出嘿嘿的声音。

光王怡笑了两声，突然不笑了，他不再看水中的鱼，他抬起头去，望着天上的云彩。

李缠立即又有了取知光王的借口：&ldo;天上的云也有公的母的。光王叔，你信不信？&rdo;

光王怡不发问了，也不笑了，就那么沉默地仰着头，痴望着天空。

&ldo;白颜色的云是母云。&rdo;李缠说。&ldo;红颜色的云是公云，因为它喝了酒。光王叔我让石骑校爬上树去给你摘一片母云下来，你带回宫去做姬妾。&rdo;

众人又笑起来。

光王怡转身走了。他大约这时候终于明白他成了取笑对象。他背着手，拖着袖袍，佝偻着背，犹如一个小老头一般，沿着水道曲栏向另一边水榭走了。颍王豪慡地大笑起来。他离开水榭，到大马球场去练习骑she去了。

唐朝皇帝，还在唐玄宗以前，便喜欢马球游戏。兴庆宫中有一个巨大的马球场，长约一百丈，宽三十三丈，加上马球场旁边的看台，溜马空地和花圃，那就更宽了。

颍王李缠还在七岁时就已开始练习骑马。适合童年人骑的较小较驯服的马，宫中有的是。李缠天性好动，而且受了大他七八岁的太子李湛好武的影响，所以练习骑she的时间很早。

颍王李缠来到马球场，在石骑校的扶持下上了马，石骑校将马鞭递给他时，问：&ldo;启禀颍王爷，你是用马鞭还是用桃枝？&rdo;

李缠道：&ldo;本王用桃枝！把马牵着溜过去，为本王摘一根桃枝！&rdo;他人小，有一次用马鞭抽了自己，所以改用硬物催马。

于是，石骑校便牵着马溜到马球场西边的花圃面前，来到一株形状奇特的桃树面前。

这株桃树足足有三丈多高，四五丈方圆，传说在汉高祖刘邦修筑长安都城的时候，此时的禁苑还是城郊。一个年老告退的大官兴宅于此，栽了一片桃林。桃树的老化期本来是不长的，不过三二十年而已，唯有这株桃树根深叶茂；千百年来，更见繁茂，到了宇文恺全盘设计重建大唐王朝的长安都城时，也顺从古人的图腾崇拜，将这株数百年的古桃树保留了下来。人类都有夸张的心态，这株汉朝留下的桃树，宫中人皆称为千年桃树或称为千年桃精。

李缠从七岁开始练习骑she时，就喜欢折一根桃枝用于催马。

以后便成了习惯。

石骑校牵着马溜过去，走近那株茂密的桃树，正要上前去折桃枝，却听得马背上的李缠喝道：&ldo;你回来！&rdo;

石骑校诧道：&ldo;王爷有什么吩咐？&rdo;

&ldo;叫才分到王府中来的那个采女去折！&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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