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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第2页）

……

一盆待开娇花，移入深宫，高高宫墙投下无边阴翳，向阳的枝叶慢慢枯死，喜阴的花芯暗暗疯长，最终长成一株妖艳而孤独的菌，幽幽散发着有毒的芬芳。

人算不如天算。机关算尽，却不想变生肘腋。

吴誉悔不当初‐‐当初已察得红杏根浅，恨没能削枝强干，现在孽果暗结，一叶焉能再障眼？根株附丽，最怕的就是蔓引株连。一个不留神，吴家累世繁荣，就全毁在这节外之枝！

面目全非的祝斗南露出似曾相识的笑：&ldo;您老费尽心机不就是希望将来的皇帝投胎在姓吴的女人肚子里么？现在得偿所愿，何必自寻烦恼。与其纠缠旧怨，不如化干戈为玉帛，一起为这没出世孩子筹算。&rdo;

&ldo;你想怎么样？&rdo;

祝斗南站了半天，不请自坐，不慌不忙地道：&ldo;今时今日，咱们也就省了酸文假醋，说句粗的，我到了现在这步田地，就是庙门前的旗杆，光棍一条。反倒是轻身上阵，百无禁忌。&rdo;

他温文尔雅的外皮里，一直藏着一个无赖泼皮，现在皮开肉绽，始露真容。

吴誉忍耐着：&ldo;你……到底打的什么主意？&rdo;

祝斗南却又话锋一转：&ldo;也未必当真就是孤身一人，就算全天下都背弃我，起码，还有您那痴心不悔的孙女。&rdo;

&ldo;我吴家的人……自有吴家管束！&rdo;

&ldo;是么？如果您真的能全局尽掌，也就没有这意外之喜了。&rdo;

&ldo;你……你不要大言不惭，你当这是什么地方？一个来历不明居心叵测之人，只要老夫一声令下，定教你有来无还！&rdo;

祝斗南打个哈哈：&ldo;有贵妃娘娘殉身相陪，倒能做个风流鬼。只是妇人心性，把该说的不该说的都向人倾述，还&lso;述不尽柔肠苦处&rso;。&rdo;

吴誉一呆，软肋隐隐作痛，撑持了半饷，早已是色厉内荏，身子向后一塌，颓然道：&ldo;你……&rdo;

&ldo;我想跟老国公您，合作。祝北极他喜欢代人奔命，就让他去奔，等到时机成熟，我再及瓜而代。只要我一恢复王位，定会全心全力辅助贵妃娇儿登上大位，这一点，老国公不会有所怀疑吧？&rdo;

&ldo;说得容易，你这幅尊容，谁会信你是钟离王？&rdo;

&ldo;这正是我想向老国公您讨要的一点点条件。&rdo;

&ldo;什么条件？&rdo;

&ldo;两件事。第一件很容易，一个月之内，我要得到东海的鲛珠膏，帮我恢复容貌。第二件，有一件事，还请老国公代为打听。&rdo;

&ldo;你想打听什么？&rdo;

&ldo;我这次在张家口，筹措一件大事，几乎成事……&rdo;

吴誉敏锐道：&ldo;什么事？&rdo;

祝斗南轻描淡写：&ldo;过去了，不提也罢。总之，有人坏了我的大事。我猜鞑靼军中，藏有朝廷的细作。&rdo;

&ldo;如果有，那便是凌霜局。&rdo;

&ldo;既然老太师心中有数，便要偏劳了。&rdo;

吴誉似是没听见，默坐片刻，目光忽然一利：&ldo;你会真心同我合作？你难道能不计较，我们这些年来的恩怨？&rdo;

祝斗南仰面而笑：&ldo;您真当我是那斗筲之辈？况且，当年，您穷追不舍的，是我母亲，被您手下一箭重伤的，是祝北极。说起来，我和您之间，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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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父亲，祝斗南狡猾多端，而今又是破罐破摔，我们当真要跟他乘一条船？&rdo;

&ldo;他这个破罐子，拴着咱吴家最精贵的瓷器。你养的好闺女啊！&rdo;

吴伯埙冷汗直流，忙低下头：&ldo;是儿养女不教。&rdo;

吴誉忧心道：&ldo;不过，对于他，我总是不能放心，总觉得他藏着什么阴谋，并没有和盘托出。&rdo;

当然不能和盘托出。祝斗南走出府门，街面上熙来攘往，他压了压头上的斗笠，朝僻静处的小酒馆走去。如果让吴誉知道，承平帝从未宠幸过吴贵妃，这一胎，根本就是无法混珠的鱼目，甚至是随时会引燃的火线，他还会来趟这趟浑水么？老狐狸只会壮士断腕，毫不犹豫地落掉这个孽胎。吴贵妃已经开始显怀，再瞒不得几日，一旦事发，便失却了挟制吴家的筹码，所以他才急于寻找鲛珠膏。而这段时日，正好让祝北极顶替一阵，即便孽胎败露，也当无碍。如果吴瑕够蠢，就和血独吞下，抵死不招认奸夫；如果她水性杨花，供出他来以求自保，那就御前对峙吧，他身上有几处胎记、痣痦，祝北极却并没有，大可查验，皇上多半会以为她是胡乱攀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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