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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大年和小年（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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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让今天打算去看看老同学，这个城市薛让还是有老朋友的，但是不常联系，所以这段关系还需要薛让主动去维持。
薛让在大学的时候有两个哥们，一对亲兄弟，哥哥叫顾大年，弟弟叫顾小年，虽然是形影不离的亲兄弟，但两兄弟的性格迥然不同，大年老练，为人随和，在城管执法部门工作，也勉强算个公职人员，平日里走街串巷得多，熟络的朋友自然就多。小年不善言谈交际，性子也比较直，但是特别地讲义气，和哥哥不一样，哥哥在办公室，而自己在城管大队，可工作实在清闲。
家里在南区一条偏僻的街道经营一家快餐店，生意没有多好，但维持生活已经足够。薛让知道，他们两人读书就几乎花掉了家里所有的积蓄，而母亲又因病无法工作，家里的收入来源完全靠父亲的工资撑着，所以兄弟俩在读书的时候就一直勤工俭学，维持家用。无奈毕业后一直无法找到体面的工作，才帮家里租了一家店铺做起了快餐的生意。
司法行业在斯维塔一直都属于高薪热门行业，检察、法律、执法等行业都有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现象，背景和人脉往往决定了行业内发展的上限。在这个行业如果要想有很高的发展是很难的，如若一直在底层得过且过的混着倒还不如自己找点事情做，还不会一直看别人的脸色，这一点上，薛让觉得两兄弟看得比较通透。
因为踩着饭点，两兄弟正是忙活的时候。薛让轻车熟路，也是不声不响地选了个靠墙的小桌，自己去拿吃的。
“薛让，你自己先吃着啊，今天中午菜都不错，你别客气啊！”大年瞄了一眼还不忘嘱咐一声。
“知道了，你先忙着吧！”
可没等薛让坐热屁股，就听到小年和人的争吵声。大年连忙跑过去看看咋回事，就看见门口收银的地方一个瘦小的男子扯着小年的领口骂骂咧咧地要动手，大年及时跑过去制止，这瘦小的男子发话：“你这弟弟脑子让门挤了？怎么连我都不认识？怎么还找我要钱呢？”
“猴爷，您看您这不误会了吗？我弟弟这个月才过来帮忙，不认识您，以为您就是一普通过来吃饭的客人，我向您道歉，您别和他一般见识！”
“哥，他就是一街溜子，天天跑咱们这来混饭吃的，还冒充什么卫生检查员，这招用多少遍了？今天无论如何也得让他把账结了再走！”小年气急败坏地说。
这猴爷可听不得这侮人的话，抄起手边的板凳就要砸过去，还是大年眼疾手快，又给拦住了，一下活生生地将瘦小的猴爷揽在了怀里，样子特别滑稽。
薛让看到这就明白了，他们口中的“猴爷”肯定是经常以卫生检查的借口“打包”一些饭菜走，小年看不下去了来要钱，才起了争执，这一出戏就刚好让他给赶上了。
“小子，你是不是不知道我是干嘛的？今天你得罪了我，你信不信我明天就带人过来封了你的店？在这条街道做生意谁还不照顾我猴子的脸面？”
“我管你是干嘛的！你就是皇帝今天也得结了账再走！”小年丝毫不惧怕猴爷的淫威，依旧不依不饶，狠狠地瞪着对方。
“瞎说！你小点声！猴爷今天是来例行公事，怎么可能还找人家要钱呢？猴爷平日里在局子里都帮着咱们说话，表示一下也是应该的！”大年的态度谦卑，嘴里一个劲地恭维着，手上还不忘再打包一份肘子，包好了递到猴爷的手里。
这猴爷也不是个揪着不放的主儿，得了便宜就没再得寸进尺，在小年面前啐了一口痰后扭头就走。样子颇为忍俊不禁，连看戏的薛让都笑着摇摇头。等猴爷走远，小年的气还没消，就开始埋怨起哥哥来：“哥，你怎么这么怂了，这种地痞无赖，平日里就靠着装狠来骗吃骗喝，你让我好好挫挫他的锐气，他下次就不敢来了！”
大年无奈，说：“你以前我怕他吗？跟你说多少遍了，他是老蒋的马仔，打狗还需要看主人呢！你平日里说话也都注意点，别动不动就大放厥词，把一些大不敬的话挂嘴边，咱们在人家的地界做生意，就得忍气吞声地看别人脸色，不出岔子就已经很不错了，做生意不是说你讲诚信，东西做得好就够了的，你还得懂人情世故！别太狭隘了。”
小年平日里最受不了哥哥讲大道理式的教训，狗屁的人情世故，不过开个小饭馆讲狗屁的人情世故，大年口中的人情世故在他看来就是当一只听话的哈巴狗，见了谁都要弯腰赔笑脸，这不是人情世故，这就是赤裸裸、毫无遮掩的谄媚。
“要不，你别在前台干活了，你负责进货就好，你这直脾气指不定哪天在店里和人吵起来，得罪了哪路神仙，生意就没得做了！”
小年急了，“那怎么行，店里一周才进一次货，我如果不来前台忙活，店里人手又不够，你一个人怎么忙活地过来？再说，你怎么老是一口一个做不了生意了？做不了大不了就不做了，与其这样让人欺负着抬不起头来，做不做也罢！”
“你平日里不还要去街上巡逻吗？我坐办公室的，轻松一点，就我说了算了！”
薛让见两兄弟争执，赶紧过来打圆场：“我说两位大老板，我在这杵这么长时间了，你们真得看不见我吗？那我可不结账走啦！”
“哟！薛队长，你这半吊子今天怎么得空大驾光临啊？”小年打趣到！
“半吊子”是民间对名义斯维塔人的蔑称，小年也是一点都不避讳，也没有碍于薛让的面子，张口就来，薛让才不会和他计较。自己要不还是个半吊子，和兄弟俩的情谊也不会维持到现在。
“你直接走就得了，咱们这关系还给什么钱呢？”大年笑呵呵地说。
“这可不行啊！一码归一码，咱今天已经亏了一单了，不能在自己人这再亏一单！”小年见缝插针，手已经伸到了薛让的面前。
“哈哈哈哈......”
这哥俩一唱一和，这么多年哥俩的性格还一直没变，薛让很羡慕他们，虽然磕磕碰碰，但起码能相互扶持，小年保留一丝曾经的少年感，又有亦兄亦父的大年照料，自己倒像是个被生活磨得没有脾气的人。说实话，薛让刚才看着小年和别人斗狠的场景，心里暗爽，恨不得自己能上去扇那人两个大耳帖子。
“行了，我就路过，过来看看你们哥俩，我今天还得上班，我就先回去了！”
“得了吧，你住北区，咱在南区，你路哪门子的过啊？想我就直说了呗！还装得那么云淡风轻。”大年见破就说破，搞得薛让有点猝不及防。接着又拉扯道：“好不容易来一趟，我们还能让你这么走了？怎么不也得好好招待你一下，尽一下地主之谊！”
“咱们好歹在一个城市，这地主之谊也太牵强了吧！”
“你不是一个半吊子嘛！”小年笑嘻嘻地说。
听到这薛让心里有一丝不舒服，虽然他知道两兄弟口无遮拦，但这句话像是伸出了一只胳膊，没有狠狠地，只是轻微地将薛让往外推了一下，这种微妙的隔阂感如果来源于自己的亲人或者朋友，不能说是痛心疾首，但也会让人心里咯噔一下，薛让只能小心翼翼地掩藏心事，毕竟现在的处境，还不配拥有一颗敏感的心。
接着大年坦陈道：“平时大家都忙着挣钱，难得有机会见一面，如果真有事情，我们也不难为你了，等下次咱再挑个时间去找你，咱们好好喝一场！”
“咱这就是饭店，还往哪跑啊？”小年接下茬。
薛让知道哥俩不收钱，所以早就偷偷塞了一张二十磅在座位底下。和哥俩告别后，消失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
“哥，他真没给钱哦。”
大年笑了笑，没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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