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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澄问道:“所以昨日你们买了丝绸以后有没有检查?这两个人是不是昨日给你们装车的?”
刘普一看程式和小田两人就点头道:“对,就是他们!都安说都交给什么小田,一切大可放心,所以我们直接就拉着车回去了,直到今早我去看,发现不对,真是让我乐极生悲,乐极生悲!”他眼睛瞪起来,脸上的胡须仿佛也跟着飞了起来,活像金发张飞。
刘行东心知此事干系重大,于是拱手行礼道:“这位官爷,小可方才确实有所隐瞒,出货单上确实并没有青色布,但是昨天货单有客人的花押,按理来说应该是财货两讫。但您刚才带来的布条确实是我们彩帛行的布匹,可否给小可一些时辰检查下库存,若真是从我们仓库出去的,要赔偿还是怎样,单凭市署与官爷吩咐,若是不是,小可也绝不承认。”
陆澄见此人思路清晰,敢作敢当,再结合刚才的表现,心里多少有数,于是开口道:“你们家在东市多年,自然是不想砸了自己的招牌,但这两人是涉案的重要人等,暂时由我长安县扣押,你可有异议?同时我会留一个人在此与你一同清点库存,其他的就到长安县廨说吧。”
她心有不忍,于是又低声补充一句道:“此事未有定论之前澄暂时不会知会东市署,如果货物少了尚可以有别的可能,但是货物数量不少,然而却被替换成了同一家店的其他丝绸,除了装车运货经手的伙计和那几个鲜卑商人,实在别无其他可能。”
刘行东知道陆澄所言句句属实,但是无论如何他也想不到小田和程式这么恨这家彩帛行,竟然做出这种事,他心里转过千百个念头,脑中却只有两个大字“完了”,父辈传下来的彩帛行就要葬送在自己手中吗?他只觉得从头寒心到脚。
陆澄吩咐不良先将程式小田押回县廨,那个小田倒是一脸无所谓的样子,脸上似笑非笑的,仿佛算准了陆澄没有什么证据,倒是程式已经完全吓傻了,双臂被两个不良钳制,双脚在半空中乱动,声音已经带了哭腔。
陆澄想到方才他的态度,先让不良带着小田先走,自己则走到程式面前道:“方才我说有你昨日给了我们些好货,你似乎有什么话要说?你若是知道什么,现在说总好过在县廨大牢里说。”
程式眼睛已经红了,张了张口,却什么都没说出来,脸上满是惊恐之色。陆澄见此人已经完全吓傻了,心里更觉得此事不在程式身上,于是招呼不良将人放下,语气和缓:“你可以慢慢说。”
程式平复了半天,这才说道:“其实我也不知,不知有关没关,昨天的客人说是要小田接待,因为之前都是小田招呼的,我还有些嫉妒,而后小田说他肚子不舒服,等我回来禀告行东去仓库,却发现他早已经在装车了,昨天的装货都是小田一手张罗,最后几个客人看都没看就签了字。”
陆澄却也不敢尽信,转头对陈广道:“你把他现在说的都记录下来,等我们审过小田再说。”
程式担心陆澄不信,语气急迫地说道:“官爷,我说的都是真的!都是真的!”
陆澄点头道:“但此事还有诸多谜团,是非曲直,自有定论,你若是行事堂堂正正,澄也断不会冤枉一个好人。”
等出了彩帛行,陆澄莫名觉得心情有点沉重,方才她一通行径,倒像是以官身欺压平民了,她念及此,不由轻轻叹了一口气。手上一动,便觉得左手的小指被轻轻勾了勾,陆澄偏头看去,见李汝宁有些担忧地看向自己,她于是摇了摇头,心中暗自警示自己,此等行径,以后还是少做为妙。
或许是她的情绪低落太过明显,走在她身后的景昇开口道:“县尉,您可知为何我刚才同您说小田一定是个惯偷?”
陆澄也心生好奇,开口问道:“你怎么知道?”
景昇在身后说道:“县尉的钱袋可还在吗?”
陆澄下意识地看向自己蹀躞带上挂着的钱袋,发现竟然真的没有了,她一愣,回身看向景昇道:“难道是他偷了我的钱袋?”
景昇一笑,伸出手来,陆澄见自己的钱袋在景昇手上,一时大感诧异,问道:“你什么时候拿的?”
景昇忽然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说道:“做惯了小偷,看到别人第一眼不是此人美丑,而是衣服和钱袋位置,他一进来看到县尉您,先看了您的腰间的钱袋,而后才是别处,属下一眼就看出来的。”
陆澄笑了笑,感慨道:“果然不同行当有不同行的门道,无怪人家说术业有专攻,三人行必有我师。”她说了一通,见景昇憋着笑,一旁的李汝宁也是一脸无奈,登时明白景昇此举意义何在,顿时觉得心里一暖。
“不如我们吃去点东西,吃古楼子怎么样?不带陈广。”
“县尉,某还在这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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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其实陆澄有点诈行东的意思,因为证据实在不足,但是正如本章所言,如果是寻常偷盗,布匹少了就少了,若是被客舍的人替换,那大可不必选择同一家店的丝绸,况且背景是这家彩帛行并不便宜,若是几个商人内讧,闹到官府也完全没有任何好处,民不与官斗并不是说说而已,唯一的可能就是在装货的时候动了手脚。但是这种行为确实有以官身欺人的感觉,所以陆澄心有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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