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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顿年夜饭顾岭吃得食不知味,心里总飘着一个人的影子,直到十二点的钟声敲过后,花栗才给他发了个短信:&ldo;上你家顶楼。&rdo;
顾岭爬上顶楼,轻而易举地就看到了一个红色的点,站在别墅大门外的雪地里,举着闪闪发光的呲花儿一笔一划地写&ldo;新年快乐&rdo;,字是反着写的,顾岭看得一清二楚。
还没等花栗写完,顾岭就转身跑下了楼。
父母在国外呆了太久,对年夜的归属感没那么强烈,早就睡下了,顾岭连外套也没穿,直接冲出了别墅,到了别墅门外,一把把那个身上散发着淡淡硫磺香气的人抱在怀里。
花栗还举着东西羞涩地把顾岭往外推:&ldo;哎呀别烫着了!……你真是的,我&lso;乐&rso;字还没写完呢你就跑没了!&rdo;
呲花很便宜,花栗买了五十块钱的,两个人在别墅区外,像小学男生似的把这些全部放完了,照片也是在那个时候留下来的。
顾岭想再看看那条短信,翻到收件箱,却看到了几十条未读短信,再看未接来电,六十多个。
数量不多,每天只是一两条两三通电话,很符合花栗怕打扰人的个性。
翻了几条短信,里面的内容也不是长篇大论的抒情或是责难,可顾岭往下翻了几条就看不下去了。
&ldo;顾岭,你去哪里了?&rdo;
&ldo;我在你家别墅外面等你。&rdo;
&ldo;等了三天了,明天我应该还会来。看到了来找我?&rdo;
顾岭扣了手机,稳了稳气息,开了语音信箱,不出所料,里面躺着七十多条留言,其中六十多条都属于花栗,每次打电话没打通,花栗都会说点什么。而在最近的几条记录里,除了几个不知道他换手机的朋友外,还有一条未标注姓名的联系人,是在自己出国几天后发来的。
顾岭鬼使神差地点开了这条。
那边花栗的声音传来,三声&ldo;顾岭&rdo;,哭音一声比一声强烈。
来自六年前的呼唤、哭喊和央求,让顾岭瞬间尝到了万箭穿心的滋味儿。
听到那句卑微的祈求&ldo;……我没想打扰你出国念书,可你……你能回来陪我两天吗&rdo;,顾岭终于忍受不住,不堪重负地折下腰来,像是被什么沉重的东西压折了脊椎。
自己真他妈是个混蛋啊。
他刚才居然还有脸掀桌子,居然还有脸想为什么花栗不要他。
那个时候花栗有多难受多绝望,自己从来没有深究过,一方面是不想揭花栗的伤疤,另一方面……何尝没有要给自己减少愧疚感的意图在?
顾岭丢下了手机,狠狠照自己脸上抡了个耳光,一声响脆后,他头也不回地捏着旧手机跑出了别墅,发动车子。
他要回医院去,他想看到花栗,现在,立刻。
他一路心急火燎地赶回医院,偏偏一路红灯,在医院停车场里还死活找不到停车位,绕了好几圈,他心头像是有一团沉重的物质在扩大,膨胀,发酵,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想跟花栗说很多话,那么多的字句在他心口凝聚着,呐喊着,让他的身体一阵阵发着热又一阵阵散着寒气。
好容易停好车,顾岭一路飞奔到了花栗的病房门口,他想把气喘匀再进去,却隐约在里面听到了花栗的笑声。
……有人?是谁?陆离?
顾岭正疑惑心焦间,就听到一个他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在里面响起:&ldo;小花你不要笑啊,我是说真的。&rdo;
蒋十方?
花栗的声音明显在压抑着笑意:&ldo;怎么可能?你也没有那么像女孩儿吧?&rdo;
蒋十方哈哈地乐了:&ldo;真的,我骗你做什么,这事儿可发生了不止一次了。有个法国人更逗,端着杯马丁尼过来……就像这个样子啊,说,东方的小美人儿,你在等人吗?如果没有的话,我想我们大概可以度过一个愉快的夜晚。&rdo;
&ldo;……啊?&rdo;
&ldo;我说,&lso;当然可以啊,我的小宝贝儿&rso;。你可以想想他听到我声音时那张脸是什么颜色。&rdo;
花栗又被逗笑了,蒋十方啧啧两声:&ldo;你可悠着点儿笑,万一闪着腰了,陆离知道非弄死我不可。&rdo;
他玩世不恭的口吻听着就有趣,花栗本来就不记恨蒋十方,和他聊了一会儿就完全放开了,听他提起陆离,就想起了昨天在群里的对话,不禁脱口而出:&ldo;……蒋十方,你真的喜欢陆离么?&rdo;
蒋十方听到这个问题稍稍一愣,但也只愣了一下就坦然承认了:&ldo;当然。挺早以前了。&rdo;
花栗有点想不通:&ldo;那为什么你要帮他……帮他……&rdo;
蒋十方好心地帮花栗续上了他说不出口的话:&ldo;……追你?&rdo;
这两个字给门外的顾岭敲下了重重的一锤,他的心脏砰地一下裂开了一条fèng,一瞬间都要停跳了。
他最好的朋友,在帮别人……
病房里,见蒋十方这么坦诚,花栗倒有点不好意思了:&ldo;抱歉,我没有要打探的意思……&rdo;
蒋十方抱着胳膊,唇角的笑容很是疲惫:&ldo;严格说来……也不算是帮他追求你,我只是告诉了他你喜欢什么而已。我算是借他的手……因为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所以……能多为你做一点事就是一点吧。&rdo;他深吸一口气,认真道,&ldo;……至于陆离能不能追上你,主要在他,更在你。你最后选他,选顾岭,还是任何别的人,都看你自己怎么选。小花,我希望你好好的。&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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